宋頤澈蹙眉，并不贊同，0002自告奮勇說：“我去綁定他吧。”

0001鄙視：“就你？你能幹得了什麼，嬰兒大的系統還是乖乖吃奶，然後在搖籃中進入全是電子羊的夢鄉吧。”

宋頤澈說：“宿主很小，讓0002去試試也不是不行，小孩子比大人好管教得多。”

0001瞪着宋頤澈，0002說：“那我去找他。”

0002背對着宋頤澈，對0002翻了個白眼。

0002對宋頤澈以外的存在沒有好臉色，尤其是0001，整天仗着自己大就欺負他。

0002走前對宋頤澈說：“爸爸，要跟我一起去嗎？”

0001的眼珠子轉了轉，最後看向宋頤澈。

宋頤澈猶豫，他沒有必要走出去，0002說：“我剛做任務，肯定有不熟悉的地方，你來幫幫我吧。”

0001說：“我跟着你就行了。”

“不，我去吧，”宋頤澈想了想說，“情況特殊，我親自跟進，能近距離評價各項自然更替系統還有劇情任務系統構築得怎麼樣。機會難得，我将創造的第一個擁有智能ai的NPC放到這名宿主的任務中看看。”

0002驚訝：“這麼快就要投入使用啦？”

“嗯，先測試。”宋頤澈說。

0001沒有阻止的理由了，隻好側過身把路讓開。

但0001仍舊覺得，宋頤澈這一去，會給系統世界帶來很大的變數。

***

新來的小宿主叫夏侯雍。

在系統世界抓取的生平簡介裡，夏侯雍常與寂靜作伴。

他一出生不哭不鬧，對任何事物提不起興趣，但記得還在襁褓中的事情。

頭頂是旋轉的風鈴，叮鈴叮鈴，随風搖曳，他看着頭頂軟綿綿的動物轉着圈，在雪白色的房間裡，他弱小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夏侯雍到了五歲，一雙黑漆漆的眼睛陰森可怖，仿佛從地獄中回魂的惡鬼，所有人都害怕他，他的哥哥們避之不及，他的弟弟妹妹見他就哭鬧不止。

沒有人敢靠近他，沒有人與他說話，夏侯雍沒開過口，沒見過父母，沒叫過任何人。

夏侯雍的童年，隻有一個會說話的塑料玩偶，是父親的“禮物”。

作為夏侯雍活着的五年來，唯一一個禮物。為什麼是唯一呢，因為隻有在五歲那年，父親才想起了夏侯雍的生日。

夏侯雍按下玩偶的手，玩偶會唱歌；夏侯雍按下玩偶的手，玩偶會念睡前的故事；夏侯雍按下玩偶的手，玩偶會咯咯地笑着。

夏侯雍的嘴唇蠕動，他再次按下玩偶的手，快要沒電的玩偶發出一聲扭曲的“哈哈哈”。

夏侯雍摸着永遠處在微笑中的玩偶，摸了一遍又一遍，熟悉了微笑的痕迹。他把手捂在了自己的臉上，按圖索骥，讓自己的臉複制好玩偶的笑臉。

他将手移開，對着鏡子，擠壓着嶄新的喉嚨，聲帶被拉緊：

“哈、哈、哈……”

鏡子中，一個精緻的小孩展露出天真的笑容。如果忽略小孩無神雙眼中的不解，這個笑容稱得上完美，而不是詭異得令人反胃。

夏侯雍扶着桌子，瘋狂地幹嘔。吐出酸水，吐出鮮血，吐出訴不盡的“懵懂”。

搖籃裡的風鈴挂在了窗戶上。

幾天後，五歲的夏侯雍死在嬰兒搖籃裡。

蜷縮着身體。宛如要回到溫暖的世界之初。返璞歸真。

夏侯雍再次睜開眼，從黑暗中爬起來，在白色的盒子裡敲敲打打。

一道聲音響起：“歡迎來到系統世界，我是你的系統0002。由我來代替0001，與你綁定。”

“在新生的世界，我有諸多不足，歡迎你指出……”

一個小孩的身影憑空出現在夏侯雍的身邊，拉起夏侯雍的手，白色的盒子四面倒下，一片薰衣草田出現在他們腳下。

小孩問：“你叫什麼名字？”

夏侯雍不會念自己的名字，小孩自說自話道：“夏侯雍啊，好聽的名字。”

夏侯雍回想着塑料玩偶的笑容，慢慢地，不依靠雙手的記憶，憑空綻放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他知道他無神的眼睛會暴露他笑容的拙劣，所以他眯起了眼睛。

宋頤澈也回以一笑，又淺又淡，卻讓夏侯雍感到了溫暖：“你需要完成任務才能回到現實中，你太小了，我會幫着你。放心，我會陪着你，直到任務終結。”

這是承諾嗎？

夏侯雍不清楚，他隻聽見自己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