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人在看她?
沐檸腳步停住,微微回身。
少女烏黑的發絲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比泉水更清澈的眼眸向側面輕掠。
天朗氣清,細風|流動。
桃林旁的圍牆坍出了一個大洞……是來自剛剛PK的沖擊。
沐檸看到那片桃林中,站着一個人。
許是靈息護體,看不清面容,發絲衣袍随風揚起,隻覺風|流灑拓。唯那一雙眸子映入眼簾,冷冰冰的漠然,仿佛世間生命于他全為蝼蟻,睥睨中,生不出半點情感。
喲,沐檸職業病犯了點,這人挺适合出道的。
能走拽臉帥哥路線。
可惜她現在出道都沒着落,制作男團更是八字沒墨,想都别想。
但在這短暫的側眸中,沐檸倒是收獲了點自信。
——她的鏡頭敏|感度還是可以的。
這十五天怪得很,沐檸偶有被注視的感覺,可每一次,沐檸都沒有找到人,即使她追過去也一樣。
唉,浪費了她好幾個定格pose。
新天地新靈感,沐檸自覺表現力相當到位,可惜,沒人看到,沒人欣賞,一個粉都撈不到。
她眼眸微斂,想到自己的新能力或許可以用到這上面來,便也不做計較,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從前到後,眼神真的隻是掠過那人,連半息的停留也無。
偶像被關注是宿命,至于男人,她零關心,沒看見,不在乎。
*
圍牆外的是薛臨風。
沐檸與沐城升比鬥時,薛臨風就在那裡了。
隻不過,是在更高的位置,能看到她。
薛臨風知道,當時沐檸又發現他了。
每一次,當他看向她,沐檸都會發現他。
十五天,走過三個地方,沒有一次錯過。
她會看向他。
而他的心髒會因為那一瞬間的回眸,而震顫、跳動、發熱。
他覺得,那是找到同類的情感:世界上終于有和他一樣天才的人了。
可當沐檸因與沐城升比鬥,分不出精力回眸看來時,
這麼多天他第一次可以多看沐檸幾息,不用再隻有奪人呼吸的一瞬時。
薛臨風的心髒,卻比以往任何一次,跳動的都要劇烈、狂熱、灼人。
少女的背挺得那樣直,烏黑的發絲在風中揚起,舉起的雙手是那樣的堅定,仿佛蒼松翠柏永不彎腰,永不妥協,如寒梅傲雪,美得震顫驚人。
薛臨風挪不開眼。
是天才惜天才吧,他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可當比拼結束,看到外牆破出的大洞,意識到沐檸會經過時,薛臨風行動早于想法,已負手而立,緩慢踱步于那洞口處。
無形的風吹過他的發絲衣袍,仙人遺世獨立,睥睨天下。
拜帖收于懷中,随時可以順勢取出,遞給對方。
薛臨風微微側身,眼眸如高傲寒冰。
他曾被胖狸貓說過是冷淡臉天生防人,從前嗤之以鼻,如今薛臨風甚至在想,要不要露出一個微笑。
可冰心中剛剛印出一點淺淡的人影,那人影就如同飛煙急梭,毫不停留、毫不留情地掠過,快速走出院子。
……
風停了。
特意窩在遠處樹根、确保不破壞畫面的胖狸貓:……
它翻起身,來到薛臨風身旁,灰色小爪爪在他衣袍上拉了兩下,以作安慰。
沒事的,被忽略而已。
薛臨風仍舊站在那裡。
他沒有動,神情如大雪封山,藏着一點點不易察覺的怔忪。
胖狸貓:得,孩子傻了。
這天之驕子向來太陽哄月亮捧的,在這準備好等人搭理,何時遭受過這樣的冷遇?
“阿九。”
薛臨風終于開口了:“她剛剛走得好急。”
胖狸貓拽拽他的衣袍,我在我在,别難過。
“但這麼急,她還看了我一眼。”
“她人真好。”
胖狸貓:……
心疼男人不如躺倒睡覺!
它憤憤丢下爪中衣袍,可恨那雪蠶金絲的材料太好,沒法撕兩個口子洩憤,肥呼呼的尾巴沖着薛臨風,轉回到樹根旁窩好。
可剛眯着,它就被戳了戳。
淺藍墨封的拜帖糊在臉前,薛臨風高傲(欠揍)的聲音響在遠處。
“剛剛觀戰,我有感而發,在拜貼上補了一句。”
“老規矩,你去送。”
補了句?
胖狸貓又開始掉毛了。
它爪爪捏着拜貼打開,眯縫着眼小心看過去。
拜貼上面,仍舊是端端正正那十個大字:
“明日午時,姓沐的你等着。”
下面補了一行小字,胖狸貓睜大了點眼才看清,差點沒掉秃。
薛臨風寫的竟然是:不修真當偶像,不可能還做,你是不是傻?
要擠在剩下的空間裡,這話明顯是薛臨風拿捏過每個字,特意精簡的。
胖狸貓:……
它不哀嚎了,它有點想哭,為它逝去的毛毛。
姓薛的,精簡成這樣,她人再好你也要挨揍啊啊啊啊啊啊!
你倒是寫篇小作文上去啊啊啊啊!
*
這拜貼最終在胖狸貓的懷裡,躺了三天。
因為沐檸一直沒出門。
沐檸人在屋中,在如面見字上泡了三天。
三天後,她徑直出門,拜别爺爺,決定出外尋找門路,解決掉投資、音樂和舞台,計劃在一個月内出道。
沐城升沒多說什麼,隻是在她轉身時,給她塞了十塊上品靈石——來自個人小金庫。
那是一個爺爺對她孫女的關愛和不放心,沐檸沒有推拒,鄭重地收了。
臨出門前,又碰到沐鎮則鬼鬼祟祟給了她五塊上品靈石當投資,50塊中品靈石當路費。
沐銳元給她送了點丹藥靈器。
出了沐家堡,沒走多遠,沐楊暨從身後追來了。
“表姐!表姐!”他趕上來,拉着沐檸的胳膊,擺出可憐相:“帶我一起走吧。”
“金丹試煉能帶築基修者出去,爺爺和我爹都同意了。”
沐檸明拒:“我不是去試煉,我要去拉投資。”
“搞錢嘛,這個我也能幫忙,”沐楊暨炫耀道,“表姐你悟道那棵蘋果樹的蘋果,我還賣了快夠一塊中品靈石了呢。”
沐檸:……
破案了,蘋果樹斑秃的罪魁禍首,原來是你小子。
“你回去吧。”沐檸轉身就走。
“别啊,别啊,”沐楊暨不肯放棄,努力展現自己的價值:“表姐,你不是說要找什麼投資人嘛,我這有個人選,保管符合。”
沐檸站住腳步,眼神示意,說吧。
沐楊暨讨好笑着:“表姐,你可以去找薛臨風啊,他是莫上宗有名的仙二代,爹娘都是煉虛期長老,家底不薄,聽說周歲時家裡就給了個靈石礦,專出上品靈石。”
“更關鍵的是,他不僅有錢,還很慷慨,你那個是叫投資吧?據說,他投資了不少人,本沒收回來也無所謂。”
“聽上去人傻錢多。”沐檸若有所思,如面見字上相關的消息不少,薛臨風也确實是她的投資人目标之一。
“好,那就去找他吧。”沐檸拍了闆。
“誰在那?!”這一刹那,沐檸再次察覺到了注視。
隻是不再是看不到的了,她凝靈入目,清晰地捕捉到桃樹之後靈力的痕迹。
白,綠,藍,紅,黃,淺淺的漂亮的光點,纏繞成五色彩繩。
是屬于天靈根修者的顔色。
這次,人也沒有消失。
桃葉微晃。
一顆圓滾飽滿的桃子被摘下。
手指修長漂亮,骨節分明,與修真界衆人的習慣不同,那手指上沒戴任何佩飾,卻如玉如骨,透着高貴。
桃子隔空被拿着,與皮膚并未觸碰分毫,絨毛清晰可見,由高向下,被遞給了低處的一隻胖狸貓。
再往前,走出樹枝的遮映,男人的面貌顯露出來。
深藍色華貴的袍衫之上,墨金色的陣法紋路蜿蜒而上,與莫上宗的标志雲紋交相輝映,萬金難求的紫宴雲葫墜于腰間。
不僅貴氣,還貴。
這樣過于出挑的衣服和裝飾,尋常人穿來,就如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一樣可笑。
可看到那人臉的時候,一切都合理了。
眉峰如遠山,嘴角淺淺的勾着,可不是笑,眸子看過來時,高傲,睥睨,仿若天下的一切都放不進眼裡,除他之外,都是蝼蟻。
就是有點欠揍的那種樣子。
沐檸有點印象。
哦,那天那個能走拽臉帥哥路線的男團預備役。
她餘光瞥見沐楊暨,見他呆了似的癡癡看着,心道這路線範圍還挺廣,不僅斬女還斬男。
同一個人出現兩次,有點問題。
“站住,”沐檸警惕看他,“你是什麼人?”
“我啊,”男人眼神淡漠,目下無塵,“我就是那個人傻錢多的薛臨風。”
與此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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