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遺憾。”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側響起。“所以您的恐懼,是至親的離去嗎?”
“多美好啊……”她自顧自地感歎着,似乎在贊歎雙子間真摯的感情。
桐沒說話,從進入幻境開始,他始終沒有任何表情。他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他第一次對自己該表露出什麼情感感到無能為力。
“低劣的把戲。”
他在心中無聲地回複。
“我妹妹……才不會露出這種表情。”
“隻不過還是好可惜……”她看着面前靜立的少年。“還是沒能從您的眼睛裡看到常人的那種恐懼呢……”
納西莎咬着手指,但還沒等她繼續思考下去,一聲尖叫就傳入了她的耳膜。
“哦?看來有新工作要做了。”一縷笑容很快代替了納西莎臉上的可惜,她輕輕拍了拍雙手,幻境在瞬間瓦解。
“看來生活中還真是處處充斥着遺憾,”她看向自己的醫館,尖叫聲傳來的方向。
“這件事先擱置在一旁吧,畢竟更重要的事已經出現在當下了。”她對紀桐略帶歉意地笑笑,而少年的臉色依舊是那樣平淡而冷漠。
“您不介意來幫幫忙吧?”她轉身,漸漸沒入陰影當中。
桐跟随納西莎來到七樓,這是他第一次接觸這座醫館的病房。他經過其它樓層時仔細觀察了一番。走廊裡确實有病人在活動,看起來一切正常。
但旅館破舊的牆壁根本做不到隔音,他們怎麼會對那麼多怪異的聲響視而不見?整座醫館就像一個巨大的謎團,正一根一根挑斷神經。
納西莎推開了一扇病房的門,房間裡是一排排的病床,但都無人使用。隻有最角落的床邊,一個女人被铐在那裡。
“是她?”桐一下子認出了她,那個被辦理出院的,離奇消失的女人。
“您真是的,我有說過不要發出那麼大動靜吧,會惹出麻煩的。”納西莎顯得十分無奈和不滿。
“我早就說過,如果聽我的話,一切都會好起來。但您總是這樣一意孤行。”她走到女人面前。
“你别過來……你别過來!”她發了瘋似的大叫,看到站在一旁的紀桐,又顫抖地向他伸出手。“救救我!我們見過的!紀桐?桐先生?救救我!”
“!”紀桐一下子想起來了,這個女人是十暗影的信徒,隻不過在人群當中,并沒有給他留下什麼深刻印象。
“你們認識?”納西莎正将藥液吸進針管,她轉過頭看着紀桐,用針頭微微推出一點藥劑。
“一面之緣罷了,她知道我的名字,但我不認識她。”
“哦,這樣啊。”她略帶思索地轉過頭,下一秒便一針紮在了女人的脖子上。“抱歉,小姐。我給過您機會了。”
看起來藥劑的效果不錯,她幾乎是瞬間就暈了過去。桐看着她手中的針管,針頭還在燈光下閃着銀光,這讓他感到一陣惡寒。
“别誤會,隻是普通的麻醉劑。”納西莎看着已經失去意識的女人。“她是被自己吓暈的,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她的眼裡是憐憫和可惜。
“你想對她做什麼?”
“我隻是給了她一個最好的結局。”她繼續将兩針藥劑打進她的身體,桐親眼看着她的胸膛起伏小了下去。納西莎當着他的面殺了女人。
“放心,她不會有絲毫痛苦,就像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伴随着一個甜美的夢睡去。”納西莎将用完的針管放在一旁,站起了身。
她用一旁的手術刀劃開自己的手指,鮮血落在地上,熟悉的陣符将女人的屍體圍在中間。那具已經失去生命的軀體在光芒的映射下,開始模糊,融化,最終被徹底吸收。
“……”眼前的一幕讓桐倒吸一口涼氣,想起自己的妹妹還在對方手上,一瞬間的恐慌湧上心頭。
“這就是你說的養料?”
“是啊,畢竟他們活着也沒什麼用了,我隻是為他們的人生尋得了最後的價值。”納西莎餍足地笑着。
“這份養料是給你的,對吧?”桐一眼看穿了她的技倆。“你就是幾十年前那位失蹤的少女,而你永葆青春的秘密……”他看着地上,那裡已經找不到任何有人曾經存在過的痕迹。“就是他們。”
“嗯?”納西莎顯然沒料到他能這麼快想明一切,她轉過頭,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随即露出一副滿意的神情。
“哦,哦……”她笑得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燦爛。
“好吧,好吧。您總是這樣讓人感到驚喜……随我來,我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