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爆炸中消散吧
“說吧,你有什麼目的。”納西莎沒給紀桐開口的機會,“這裡沒什麼人,我可以多給你幾分鐘思考言辭。”
審視的眼神刺得紀桐一陣不适,但并沒帶來什麼負面效果。他毫不畏懼地直視着對方的眼睛,這挑起了納西莎的一絲興趣。
她開始仔細地打量對方,不再帶着輕視和敷衍,反而夾雜了些許興奮。多麼幸運啊……她不經意間切開了一角不起眼的雜石,卻發現裡面竟藏着名貴的翡翠。
“我不想與您起沖突,更不希望想因為自己擾亂了您的安排。”紀桐直視着納西莎綠色的瞳孔,目光懇切。
“我需要那把鑰匙,您即将帶走的鑰匙。”原本毫無攻擊性的目光轉眼間便被一層帶着些許強硬的堅定籠罩。紀桐伸出手,水滴在掌心上方彙聚、湧動,峨眉月圈住一輪藍色的太陽,靜靜地躺在空中。
“……”納西莎沒說話,她的眼睛緊緊盯着紀桐掌心上方的圖形,一絲驚愕纏上緊繃的神經。她意識到面前的人絕對不隻是知内情那麼簡單。
她沉默了片刻,剛要開口,頭頂卻傳來一陣腳步聲。“跟我走。”納西莎轉身向紀桐丢下一句話,随即朝着樓下跑去。
紀桐連忙跟上,兩人在樓梯上奔跑着。不知道是第幾個拐角,納西莎轉頭踏在走廊的地面上,徑直向一旁的牆壁撞去,瞬間消失在了視線裡。
紀桐沒有猶豫,他踏着納西莎的腳步,兩人一起穿過了那道被安排在無人樓層的傳送陣法。
眼前一片刺眼的白,紀桐本能地閉上眼睛。再次睜眼,他發現自己正置身于一個簡陋的倉庫。天已經黑了,倉庫裡隻有一盞老舊的油燈,昏黃的光勉強将這一塊并不算大的土地照亮。
納西莎将手中的資料放在一旁的櫃子上,提起地上的保溫壺倒了一杯熱水遞給紀桐。
“你很幸運,”她靠在一旁的桌子上,雙手撐着桌面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你是除我以外第一個來過這裡的人,我希望你不會辜負我的期待。”
“當然。”紀桐微微笑着,“我的訴求很簡單,我需要打開‘銘’的方法。至于您為什麼帶走它,我不會過問。我也可以向您保證,我不會将它告訴任何人。”
“呵呵呵……”納西莎情不自禁地笑出聲音,她的笑容在昏暗的燈光下更顯病态。她感到無比激動,她終于找到了一個令她滿意的人,面前的少年配得上她一路不顧一切的追尋。
或許是因為燈光吧,納西莎的瞳孔在黑暗中閃着綠瑩瑩的光芒。油燈裡跳動的火苗映在墨綠色的瞳孔上,讓那雙眼睛裡毫不避諱的瘋狂變得更加醒目,像一條在黑暗中吐着信子的毒蛇。
她看到了……她透過那雙水藍的眼睛看到了。在納西莎遇到的無數人中,沒有人能接下她毒蛇一般冰冷刺目的視線,這讓她的心在漫漫時間長河中一點點被厚重的冰層封蓋。
“好……好……”納西莎嘴唇磕碰,兩個輕輕的字符吐了出來。她視線向下,并未聚焦的瞳孔毫無目的地看着地面。過了幾秒,她才重新集中注意,擡起頭來。“我可以告訴你,但在這之前,我需要你先随我為這次事件收尾。”
她轉過身,用刀子劃破手腕,紅褐色的血淌了下來,滴在木質的地闆上。血滲入木頭的紋路裡,并規律地延伸開來,形成了一個龐大的陣法,将二人包圍。
是傳送陣法,紀桐認了出來。這種陣法并不稀奇,力量的大小決定了不同人施展的速度、傳送的遠近及方位的準度。但用這樣血腥而奇特的方式列陣,他還是第一次見。
他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看着周圍的環境閃過一幀耀眼的白後變換。紀桐向周圍打量了幾眼,發現又來到了回廊中。
納西莎沒有回頭,隻是自顧自地向前走去。身後的紀桐跟上了她的腳步,二人間并無言語,因為他們心中都對何時該說話心知肚明。
兩人行走在安靜的走廊中,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安靜得甚至有點詭異。紀桐心中明白,這是因為那場爆炸。他能聽到樓下幾層的騷亂,緻力于調查的人都去協助處理爆炸事故了,所以此處才會如此安靜。
納西莎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走廊最裡面的那扇小門。當她的手擁上門扉,下一秒就要把門推開時,她的動作突然停了停。
“紀桐先生。”
“我在。”
“你說……一個人該怎樣選擇自己的未來呢?”她沒有轉過頭,紀桐看不見她的神情,隻能聽見她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情緒的疑問。
紀桐看着她的背影,他明白她在試探,試探他是否能夠與自己同行。“堅持自己的心就好。”他望着納西莎,嘴中吐出幾個輕飄飄的字眼,卻重重敲擊在了納西莎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