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朝朝從來沒哭過,不過哭應該也不難吧?若哭就能把這位哄開心了,還挺劃算的。
想着,她立刻垂下唇角,整張臉開始發力,擠着眼睛,皺着鼻子,扯着嗓子大嚎起來:“我哭了我哭了,你看我真的哭了......”
看着她的臉,玄燭又蹙起眉心,半晌他不悅地轉開視線,沉聲道:“哭得難看又難聽,一滴眼淚都擠不出。”
很明顯,玄燭對她的哭并不滿意。
朝朝剛想再努力努力,玄燭忽然傾身靠近她。
那張臉幾乎快觸到朝朝的鼻尖,冰冷的氣息灑落在她的臉頰上,吓得她下意識屏住呼吸。
哪怕是蹲着,玄燭的身影也能将朝朝完全籠罩住,他彎起唇角,左手拇指觸碰朝朝的眼簾,隔着眼簾輕輕撫摸着她的眼珠。
“若把你這雙眼挖出來,你會不會哭?”
聽着他毫無感情的聲音,朝朝止不住地打起哆嗦。
感覺到她顫抖,尋主唇邊的笑意也越來越冷:“終于知道怕我了?”
朝朝深吸一口氣,弱聲回道:“我一直都怕天魔大人啊,可我怕你也需要你,沒有天魔大人我可能會永遠困在這裡。”
玄燭摸着她眼珠的拇指微頓,許久才開口:“你倒是誠實。”
他身體退後,與朝朝拉開距離,半晌又将手伸向朝朝的腹部。
腹中帶着寒意的疼痛轉瞬便消失了,朝朝瞪大眼睛看向玄燭那隻手,原本在她腹中的冥火此刻正在玄燭掌心中跳動。
“多謝天魔......”
未等她激動地說完剩下的話,心口插着的匕首也被玄燭猛地拔出,匕首被拔出時還帶出一小股血花,疼得朝朝龇牙咧嘴地一陣大叫。
玄燭是故意弄疼她的吧?對,他一定是故意的!
朝朝揉着心口的位置,委屈地站起身暗暗抱怨着。
玄燭将匕首丢在地上,轉身向前走去。
朝朝小跑着追上他,二人走在屍林下方,朝朝仰頭去看那些屍體垂着的腳尖,說道:“天魔大人,這林中的邪祟古怪得很,之前我身上莫名出現了傷口,還瞬間被吊到樹上,可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被吊上去的。”
玄燭走在前面保持沉默,朝朝也不知道他到底聽沒聽,隻好自顧自地說下去:“盧風說他找到我前在林中晃了一個多時辰,可我感覺我們分開并沒有那麼久,難道我被吊着時的記憶也丢了......”
正說着,玄燭忽然停下來,朝朝差點撞到他身上,她歪着腦袋奇怪地問道:“怎麼了?”
玄燭雙手再次燃起冥火,藍色的火焰比之前更為猛烈,一下高過一下的竄動着,将頭頂的屍體和周遭的古樹也蒙上一層泛着寒意的藍。
他雙手持着冥火結印,迸出的火花落地便化作小人,沒一會兒地上便站了幾百個冥火小人,這些小人還沒有朝朝的巴掌大,行為舉止也像是稚童,有的新奇地打量起四周,有的則和其他小人吱吱呀呀地吵着架。
玄燭垂着眼眸,淡聲開口:“去找林中的邪祟。”
聽到他的命令,小人們聽話地四散開,有幾個從朝朝的腳背上踩過,還仰頭對着朝朝挑釁地吐了吐火舌。
朝朝呆愣地看了一會兒,再擡頭雙眼放亮,滿臉崇拜地看着玄燭:“不愧是天魔大人,接下來隻要找到邪祟,不管是什麼邪術,天魔大人一定都能用冥火除掉它。”
她呢,就負責躺赢。
想着,朝朝捂住偷笑起來,再擡眼發現玄燭正蹙眉看着自己,她連忙收起笑容,對玄燭無辜地眨了眨眼。
玄燭收回視線,再次朝前走去。
朝朝緊跟在他身後,因為身前是強大的天魔,她現在感到格外的安心。
沒走幾步,林中又起了陰風,頭頂的屍體被風吹得搖搖欲墜。
朝朝緩緩停住腳步。
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向他們靠近。
朝朝站了片刻,然後猛地回過頭。
轉頭的瞬間,一片落葉經過耳邊,她仿佛聽見了什麼東西的竊竊私語。
憤怒的、惡毒的、怨恨的......
天旋地轉,周遭的一切化為混沌,真真假假,虛實難辨。
許久,朝朝才回過神。
腦中一陣暈眩,她連忙扶住旁邊的古樹才站穩,随後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頸側,隻是輕碰就一陣刺痛。
和之前一樣,她的脖頸上莫名多了三道抓痕,不僅如此,她的右手食指還沾着血,不是她觸碰脖頸的傷口時留下的,因為那血迹不是新鮮的,已經幹了很久,其他手指倒是很幹淨。
這又是何時沾上的?
朝朝百思不得其解,本想和玄燭說這件事,可轉身才發現玄燭已經不見蹤影,仔細一看,她也不在屍林的位置了。
“天魔大人!”她出聲喊道,小跑着尋找起玄燭的身影。
最終她停在一棵樹前。
樹幹上有一處燒焦的痕迹,這痕迹朝朝很熟悉,正是她之前為了防止迷路而留下的标記。
可此處為何會有這個标記?見到玄燭後她就再沒有動手做過标記,她的記憶中,自己也從來沒有在這附近做過标記。
她又跑去查看其他樹木,發現不隻那一處有标記,周圍的樹上幾乎都有,有的樹上還不止一個标記。
就好像她曾在此迷路,那有着四個标記的樹,正無聲地告訴她,她在此處迷失了多久。
朝朝有些不知所措地後退了幾步。
難道她中邪術了?這标記是怎麼來的,玄燭去了哪裡,剛剛到底發生過什麼......
無論她在腦中如何搜尋,都找不出答案。
朝朝皺眉環顧四周密密層層的樹木,心頭的不安又湧了上來。
她出神地思忖着時,遠處隐隐響起一人的聲音。
“猴子......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