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陰森的冷風就是從他眼睛裡射出來的。
朝朝沒能明白他為何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玄燭隻好轉動眸子,幽幽地向她捂着嘴的手瞥了瞥,然後又陰恻恻地向她瞪了過來。
她這才恍然大悟,連忙移開了捂着玄燭嘴的手,然後一臉無辜地對着玄燭攤開雙手聳了聳肩,無聲地表示自己不是有意的。
玄燭冷傲地将臉轉到另一側,一副不想理她的模樣。
那頭的大力以為他們是惦記上寶貝了,苦笑一下,一邊擺弄着手中的尖槍,一邊脫口而出:“這都什麼情形了,你們還惦記寶貝呢?把心收收,想想怎麼活命吧,村子裡的存糧沒有多少了,估摸着隻能堅持七日,雖然有人出去狩獵,但冬日裡動物們都藏了起來,大家也很少能帶回獵物,恐怕咱們在被活屍咬死前,就會先被餓死。”
聞言,朝朝的神色稍顯沉重。
她沒想到此地食物緊缺得如此嚴重,如果不想辦法解決食物的問題,恐怕這也将會成為一個大麻煩。
朝朝不再言語,大力這才回過神,似是想起了什麼,他皺眉咬了咬嘴,表情看起來有些後悔的樣子。
緊接着他壓低聲音同朝朝和玄燭說道:“存糧快不夠了的事,沒幾個人知道,大将軍已經在想辦法了,但怕這事會造成大家恐慌,所以不讓我們往外說的,我和你們聊得來,把你們當朋友,所以才……”
“明白,我們也絕不會和其他人說此事的。”朝朝連忙接過他的話說道,順便用兩根食指在嘴上比了個叉。
瞧朝朝一點就通的模樣,大力高興地咧嘴笑笑。
朝朝還想再問些什麼時,背着弓箭的柳應星突然從大力的背後走來。
“你跑這來做什麼?你的衣服還沒有洗完,管事的人沒看見你,說要罰你今晚沒有食物。”柳應星看着朝朝說道。
朝朝這才想起分配給自己的事情還沒做完。
雖然不給食物這種懲罰,對她來說不算什麼,不過表面上該有态度還是不能少的。
想着,她露出歉意的神色:“我的錯,該罰,不過我沒想偷懶,隻是有些擔心我的夥伴,所以我才會跑過來看看。”
朝朝說話時,玄燭轉眸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聽完朝朝的解釋,柳應星淡漠地回道:“這是你的事,我不管,不過我好心提醒你,不想餓肚子,就别給自己找借口不幹活。”
朝朝連忙點頭:“我知道了,多謝柳姑娘的提醒。”
柳應星不再理會他們,背着弓箭朝前走去。
“柳姑娘,你要去哪裡?”朝朝小跑幾步跟上她問道。
柳應星的腳步沒停,簡短地說道:“昨日為幫你們,我沒能帶回來獵到的那隻鹿,今日需把它帶回來。”
朝朝:“你是要去昨日發現我們的那個地方?能帶我一起去嗎?”
柳應星這才停下步子看向她:“你要做什麼?”
“我還是進那個大霧裡看,順便把被冰封的那位夥伴找個地方藏一藏,免得他被什麼東西碰碎了,昨日被活屍追擊,才沒有顧上他,既然今日有機會,能幫就幫幫他,萬一以後有法子解開冰封,也許就能救他一條命。”朝朝說道。
待她說完,柳應星直截了當地拒絕她:“不行,你會成為我的累贅。”
朝朝被她這話一驚,随後說道:“累贅?我才不會成為誰的累贅……”
柳應星沒給她往下說的機會,而是嚴肅地說道:“沒了法術,你隻是個尋常女子。”
朝朝對這話有些不滿:“你這是在小瞧女子嗎?你自己不也是個女子?”
柳應星向前一步,靠近她後氣勢淩人地問道:“昨日我給你的鳥哨你會用了嗎?”
朝朝氣呼呼地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鳥哨,放在嘴裡吹了幾聲。
一長三短的哨聲,正是确認、可以、會、能、有、對等一切表示肯定的意思。
柳應星有些訝異:“那本冊子你全記下來了?”
朝朝點頭。
柳應星皺起眉頭,又問道:“那你能對付活屍嗎?”
朝朝也不和她多言,直接拔出袖中的寶石小刀,向柳應星的脖頸揮去。
柳應星的身體本能地後退兩步躲過,朝朝也緊随着她邁出步子,刀尖一偏又攻向她右臉的位置,待她又要閃躲時,朝朝卻擡起另一隻手,順着她閃躲的方向,迅速抓住她一縷頭發,揮刀斬去。
不過她的發絲并沒有被斬斷,剛才小刀揮向她的中途,朝朝便調轉了刀刃的方向,一直在用刀背攻擊她。
不過,這還是不能說服她。
柳應星神色淡淡地揮開朝朝抓着她頭發的手,而後取下肩上背的重弓說道:“在活屍面前,手腳靈活沒有用,它們力大無窮,一旦被抓住,就絕對不可能掙脫了,所以不能靠近它們,隻能遠攻。”
說着,她将弓遞給朝朝:“你會射箭嗎?”
看着柳應星手中的弓,朝朝身子一頓。
她在天界時,将大把的時間放在看書上,頂多沒事練練馭火的法術,其他本事都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這弓法則是練都沒練過,她一個典燈小仙,本也用不上這麼多攻擊的技能啊。
現在可好,在十惡境裡她成了一個大混子,她恨自己從前不争氣,貪懶愛玩不上進,也怨崇明上神,從前不督促她多學些東西,現在卻把她推到十惡境裡大顯無能。
見朝朝傻站在那裡,柳應星猜出了她不會射箭,正要收回弓時,不知何時走來的玄燭,拿過她手中的弓,緊接着又從她腰間迅速抽出一支箭。
他将箭搭在弓上,神色冷然地側身,箭頭瞄準了不遠處大力的頭部。
發現箭頭瞄向的是自己,大力頓時整個人僵住。
大力不敢亂動,他害怕自己亂動,玄燭會因為射偏而要了他的命,隻能嘴上慌亂地說起裡:“诶?你、你、你做什麼?這、這可、可不行啊……”
朝朝也不想玄燭亂來,正要阻止時,玄燭拉緊弓弦的手已經倏地松開。
鋒利的箭頭迅猛地劈開寒風,與大力頭上的頭盔瞬間擦過,将頂端随風飄揚的紅穗精準射落在地。
箭經過頭頂時,大力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直到确定自己無事,他才猛吐出一口氣,雙腿一軟坐在地上:“娘呀,吓死我了!”
玄燭将弓丢回給柳應星,沉聲開口:“你不用擔心什麼累贅。”
随後他幽深的視線轉向朝朝。
“她若惹禍,我來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