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姝一直感覺到很奇怪,隻覺得戚安安好似知道她的所思所想一般,次次都能化險為夷,時間一長,難免起疑,一次兩次尚能說服自己是巧合,可白日那事情發生的契機,實在讓她耿耿于懷。
“你此番做法很正确,遇事不決,稍安勿躁,等待恰當時機,一擊必中。”老夫人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姝兒長大了,懂得如何做謀劃,不妨先說說你的想法。”
“表妹每月初十,都會喬裝打扮成采買丫鬟,堂而皇之的出門與太子私會,此事可從她貼身丫鬟查起,前段時間京城傳謠我與太子一事,其實是表妹與太子在王家别院私會,被人看到,文家姐姐也曾親眼見到,我想她也能作證……”闫姝将自己的謀劃全盤托出,她知曉祖母無惡意。
老夫人在一旁聽到有趣之處,也會提點一二,“倒是可行,不過你今晚來此,可不是為了單單說給我聽的吧?”
闫姝低眉含笑,杏眸變得亮晶晶,哪兒還有來時的惆怅局促。她乖巧地俯趴祖母的膝蓋上,感受到祖母有一下沒一下的撫在她的背上,此情此景,自當是一副膝下承歡的景象。
“祖母明察秋毫,姝兒就算再足智多謀,在有人護着戚安安的情況下,孫女一樣動不得她半分,隻得懇請祖母憐惜姝兒。”闫姝話中半遮半掩,但是又不至于讓祖母猜不透。
“你的想法,是讓我出面解決?”老夫人怎會看不出一個小丫頭的心思,然而太過直白的要求,在她這裡并不讨喜。
“當然不是,此事自然該有孫女來解決,隻是希望到時候祖母也能來,為姝兒壯壯膽,将戚安安的侍女提審出來,做個敲山震虎的榜樣。”闫姝可不敢直接說出心底話,想讓祖母為自己出頭,可不止一種方法。
“這還差不多,不然你讓我出面去教訓一個差着輩分的孫子輩,豈不是想讓我丢盡老臉?”老婦人蜷曲起食指,在闫姝的腦門上敲了敲,佯裝生氣的打趣着她。
忽然她慈愛的目光掃過闫姝的手腕,見到那玉質極佳的羊脂玉镯子後驚疑出聲,“你這羊脂玉镯子哪兒來的?”
闫府家風廉潔,又怎會有這等成色的玉镯。闫姝聽見祖母呼聲,下意識想要藏起那隻手,可轉念一想,這是皇後娘娘所贈,她又沒偷沒搶,與榮世子相處都是循規蹈矩,從未越界。
她醞釀着該怎麼開口,隻聽見祖母驚疑不定的問話,“難不成是哪個人野男人送的?”
“咳咳、咳咳。”闫姝震驚擡頭,被祖母這驚世駭俗的言論,吓得咳嗽不止。
“祖母,這是什麼話,您瞧着我像是能做出私相授受這等事情的樣子嗎?”闫姝被問急了,想要反駁,可想到她寫的那些話,又有些啞口無言,最終漲紅了一張小臉,才說出了這一句。
“此玉镯是宮中的皇後娘娘所賞賜,她有意給我和勇毅侯府的榮玄世子賜婚,不過尚給我留了一夜時間考慮,賜婚的懿旨明日才會到府中。”祖母狐疑地打量,實在讓人難以承受,闫姝忙道出實情求饒。
“勇毅侯府的世子,不就是那瘸了腿的小子,你怎就和他扯上關系了?”老夫人沉思回憶起此人,可思及這個小輩的家境,雖是侯府門楣,但家底所剩恐怕早就十不存一。
“這,這是因為二哥哥與他交好,便與之相識了。”闫姝讪讪笑道,才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對那人暗懷心思。
“那你自己又是怎麼想的,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要不是今日老婆子留了個心眼,明天你隻身一人被人拐了去都不知道跑。”老夫人曉得眼前這孩子慣來不受重視,可婚嫁本是女子一輩子的終身大事,這偌大個闫府竟然無一人知曉。
闫姝從未想過将此事告知家中,祖母的問話,是她許久未得到過的關心問候。
她生平第一次露出扭捏的模樣,兩隻手不停的揪着帕子,甕聲甕氣地回道:“榮玄世子為人端正,品行極佳,論長相也是一等一的出挑,才學也不比大哥哥差勁,怎麼會不歡喜。”
“你那看到的都是表象,你需了解這個人的本性如何,再下定奪,其餘的都是狗屁!”且見她滿目懷春的樣子,老夫人氣不打一處來,就想不通自己好好一個大孫女,怎突然間被榮家小子拐走了。
“姝兒,你年紀尚小,今年臘月份才及笄,我瞧着這樁婚事不行,這還不到戌時,這就讓人備上馬車,我親自去趟宮中給娘娘請遲。”老夫人心中越想越窩火,遂之一拍桌子起身就要去更衣。
兒子兒媳眼瞎心盲也就罷了,她做祖母的可不能讓孩子跳火坑裡去,那榮家當年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而今倒惦記上好人家的姑娘了。
如果是當年的侯府她還懼怕三分,落魄的勇毅侯她可不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