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有事。】
七點取貨這件事并非是溫予亂編的借口,她的确走不開。
以前家裡裝修,裝修公司都是自己到家裡畫圖施工,溫志凡很少在現場監工。
她想了下家裡最貴的東西應該就是自己的行李箱,這麼做好像沒什麼不妥,打字:【我把鑰匙放在倩麗門外的信箱裡,你拿了鑰匙自己去量好了。】
段淩西隔許久回了一個ok。
晚上七點的交易市場異常熱鬧,像一個被點燃的爐子,騰騰地從整條街滾出亂糟糟的煙火氣。
這條街什麼都有,建材、五金、家具、果蔬。牌匾紅黃藍綠地釘在樓外,人聲同燈光一樣鼎沸,擠占溫予的視線。
五大三粗的漢子從人堆裡推着轉運車擠出來,車上綁着的貨物比一個人還要高。
“借過!!”
“讓一下!!聾了??撞壞了不賠錢啊!!”
這地方溫予不是第一次來。
淩晨四點散工們聚集的地方就在交易市場對面的分岔路。
她不自在地站到人少的地方,還要避免自己的鞋踩到某個人咳出的濃痰。
送貨人發消息過來說還有五分鐘就到。
旁邊牙齒焦黃的大爺大嗓門地打着電話,巴不得把自己聲帶一起喊出來扔進電話另頭,嘩道:“軟木地闆就這個價!!便宜不了!!低于四千幹不了!!你找别人吧——哎呀看你這話說的,這年頭誰容易呀嗬tui——”
溫予忍着沒有幹嘔出來,繃着肩膀溜到下一個電線杆旁邊。
電線杆上貼着花花綠綠的廣告,大部分都是掃黃打非的遺漏分子。昨晚坐在超市外的靜谧記憶,才像是一場夢。
費縣本來就是現在這樣的。
她在這個垃圾堆一樣的地方,每天見到的都是這種人。忽然看到段淩西這種全須全尾,長得人模狗樣,身材也過得去的男生,會夢到他很正常。
畢竟自己是個有需求的正常女性。
這麼想,萦繞溫予心裡一整天的怪誕感終于消散。
她還是這麼讨厭這座城市,發現這一點,她的心裡好受很多。
一轉頭,她看到街對面被五顔六色光球圍了一圈的台球廳門外站着一位穿黑絲芭比粉高跟的女人。紅唇比燈光還奪目,正盯着自己看。
她穿着銀色亮片抹胸,卷發大波浪鋪在胸前,三千黑絲遮不住她胸口豐滿的線條。裙子是上次來店裡段淩西付款的那條,溫予一眼看出她改過,至少改短了五厘米。
原本A字型的裙子經修改後緊密地包裹着女人渾圓的臀部,黑絲腿根處三指寬接縫線若隐若現。
溫予絲毫不躲地回視她。
“秋穎。”一身蹭着泥灰迷彩服的男人吹着口哨從台球廳門口路過,“洗幹淨等我啊,我一會兒就來開台。”
“傻逼,就你也配?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德行。”秋穎紅唇一啟,“還開台呢,上次才玩9塊錢的嫂子就把你拽走了吧,你不嫌丢人我還嫌收台費勁呢。”
“嘴這麼厲害,怎麼還沒把段淩西舔到手啊,活不行吧。”男人臉皮很厚,猥瑣地對秋穎繼續開黃腔,企圖扳回一程,也想借此彰顯自己所謂的‘幽默感’。
“老娘樂意,不舔他難道舔你?”秋穎抱臂冷哼,“我說嫂子嘴怎麼那麼臭,李健韬你自己洗洗幹淨吧。”
周圍看熱鬧的人一陣哄笑,男人面紅耳赤惱怒地罵了句。
秋穎神氣地沖男人吐了口口水,“傻逼,上我這窮裝。”她捏出一根煙,咬在嘴裡笑嘻嘻地點燃,臉轉向溫予的方向徐徐地吐了口霧氣出來。
她點煙的動作跟段淩西如出一轍。
溫予對她挑釁的動作視若無睹,她挽起耳邊的碎發,任由風吹過她柔軟的發絲,将頭偏向送貨人會來的方向。
她沒興趣在這當别的女人的假想敵。
張倫開車過來,叫了秋穎幾聲她沒反應,便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瞧見一位美得驚天動地的大美女。
發絲傾瀉随風飛舞,唇紅齒白,臉小的他一個巴掌就能蓋住,最重要的是,這女的太純了,膚若凝脂,仿佛一掐能出水。
他眼睛都直了,“操,這誰啊?費縣什麼時候來個這麼個美女。”
副駕駛的張梁嫌棄地一啧,“哥,你注意點吧,我還在——”說着,她也看到了那個站在街邊的女人。
——“怎麼哪都有這個賤人!”
張倫意外道:“你認識她?”
“是啊,我可不就是認識呢。”張梁知道自己哥哥什麼德行,高中沒上完就因為強.奸未遂蹲過少管所,後來家裡找關系好不容易把他送到外省讀了一個職校,那幾年在外地也沒少因為男女之間的事惹麻煩。
進警察局是家常便飯。
“她叫什麼?”張倫急不可耐問。
“溫予。”張梁煽風點火道,“不過啊,我可聽說她是某個有錢人為了躲老婆養到這避風頭的,怎麼看得上你?”
如她所料,張倫果然不服,看向溫予的眼神裡多了幾分躍躍欲試。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自己哥哥相中誰,手段有多惡心,張梁怎麼會不知道。
她扣着指甲,嘴角彎起。
“那你試試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