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予:“?”
被耍了。
她重重放下汽水瓶,發自内心狠狠道:“段淩西,你真的就是一個——”
“嗯,我是個混蛋,我知道。”男人毫不在意地回應,嘴角始終擒着一抹得逞的笑,眼梢都勾着壞。
他那雙眼撩望過來,漆黑的瞳孔裡映着溫予愠怒的表情。
他笑意漸斂,纖長的睫毛眨了一下,聲線微沉。
“所以混蛋說過的混蛋話,别太當真。”
空氣有些安靜,隻剩下淡淡的檸檬味同甜橙的味道交錯在一起。
混蛋話指的是什麼,兩個人心知肚明。
這幾日的别扭,像彌漫在空氣裡的汽水味,被風一吹,就這樣散了。
溫予的眸光被風吹顫。
一截沒疊好的,被撕剪猶如狗啃的海報紙從段淩西外套内側口袋歪斜出來,是背面,看不到圖案,他塞回去。
段淩西攤開掌心,裡面有一塊糖。
“杜阿婆給的,吃不吃?”
溫予覺得這個人求和的方式跟他人一樣,别扭又幼稚,像小學生。不過她沒說出來,抿着唇撿走他掌心的糖。
撥開糖紙,糖塊在他手心被染熱,溫予含到舌尖。
青蘋果的酸甜味蔓延開來,溫予不小心吃到嘴角一根頭發,她自己無所察覺,鼓着腮幫子看段淩西。
“看什麼?”
段淩西笑了下,手掌撐着長椅,緩緩湊近。
溫予盯着他,一眨不眨。
感覺到他的靠近,溫予不自覺後仰躲避,直到後背碰上長椅的鐵質扶手,避無可避。
段淩西擡起一根手指,指尖從溫予臉頰邊緣低空掠過,勾走那根纖細柔軟的發絲,擦出一股若有若無的癢意。
喀嚓,溫予咬碎糖果。
夾心糖果之間包裹的流心流遍味蕾。
在理智占據上風之前,兩個人已經湊得無比近,溫予能聞到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的酒精味。
小超市門口的吊燈,光輝釉在段淩西濃墨重彩的眉眼,将他烏濃的眉毛染上稀稀淡淡的金光,他的睫毛也變得根根分明,裹着暖金色。
直淌到他漆黑的瞳孔深處。
溫予看着他的眼角眉梢,視線劃過他高挺的鼻梁,薄而不寡的唇,再從臉頰遊走回他的眼梢處。
是個長得很好看的混蛋。
她微微啟唇,覺得現在這個距離,似乎要說些什麼才好,可張開口,隻有滿口的蘋果香逸散出來,甜膩膩的裹滿舌尖。
拉近的距離,蘋果味道濃郁,像春日枝頭最先結出的那一顆果子,青澀的,布滿陽光的,咬一口下去,不知道是不是汁水四溢,唇齒留香。
段淩西長眸微垂,停在溫予鼻梁那枚朱紅色的痣,繼續向下,落在她飽滿粉嫩的唇瓣上。
“糖,好吃麼?”他喉結滾動,低聲問。
“還可以,你沒有麼?”溫予輕聲說。
兩個人的聲音,一磁性一輕柔,交糅在一起,也不足以吵醒夜色。
“蘋果味的,杜阿婆隻給了一顆。”段淩西道。
段淩西眸色中逐漸染上一種淡淡的情緒,他滾了下喉結,眸子鎖着溫予的眼睛,像是要看到她心裡去。
溫予心髒像是被人握住,不控制力道地捏了一下。
她沒回答。
他也沒再說話。
感受到段淩西繼續靠近的體溫,溫予放在長椅上的手不自覺握住橫杆縫隙,連呼吸都忘了繼續。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心髒被輕輕勾扯起來,有一種淺淡的失重感。
就在這時,二人身後的樹枝上落下一隻鳥,亂糟糟地撲騰翅膀,聲音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明顯。
段淩西眉梢一擡,偏頭看向斜後方那隻正在梳理羽毛的鳥。
再回過頭,他垂眸掩去所有沖動,擡眼看了看溫予下巴,勾起嘴角,“溫予。”
“什麼?”聲音在輕顫。
“你長痘了。”
“……”
“…………”
她捂着下巴上冒尖的痘,恨恨地把段淩西推開,“段淩西,你最好一輩子都别長痘。”
“哦,我好像從來不長那玩意。”
溫予扭頭瞪着他,企圖在他臉上看出什麼可以用來嘲笑的東西,好報複回去。
但她什麼都沒找到,隻得咬着吸管發洩自己心裡的火。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段淩西拎着自己的飲料瓶,重重地往後一靠,他捏了下自己的鼻梁,手臂搭在眼前,凸起的喉結上下滑動。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