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他嘴唇的溫度清晰。
溫予從沒離他這麼近過,近到他的味道從她唇齒間抵.入,像一針又一針腎上腺素,刺激得她心髒要爆炸了。
從沒有人帶給過她這樣的感覺。
男人的動作明顯生疏,嘴唇吻過來後,顯然有那麼幾秒鐘不知道該做什麼,激發的荷爾蒙托管大腦後,妄念的本能讓他開始吻噬溫予的唇瓣。
柔軟的,花瓣一樣的唇瓣。
他呼吸略顯急促,一手托着她的臉,一手把她按進懷裡。
女人肩胛骨纖薄一片,像塊易碎琉璃。
溫予應該推開的。
但他的味道實在太好聞了,令她色令智昏,頭暈目眩。
身體相貼時,他身上傳來的腹肌緊實的觸感,無一不在提醒她,他這個人,這具身體,有多符合她的審美。
他像一顆迎風生長的野草。
也像今晚醇辣的薄荷酒。
溫予徹底沉溺在其中,她手抓着段淩西單薄的外套,任由他沒有章法地在自己嘴唇上撒野。
——直到他舌尖闖入。
濕潤、溫熱的越界,令她陡然清醒。
她悶嗯一聲,把他推開。
他劇烈喘伏,略顯不解,“……是我做的不對嗎?”
“……”
男人聲音裡暗存的啞,像禁果,誘人采摘。
溫予不是聖人,險些沒把持住。
他舌尖的酒差點把她也灌醉了。
“還是說,你不喜歡?”段淩西低聲問。
“……”溫予雙手握成虛拳,抵在他胸口位置,“我要回去了。”
段淩西笑了,他嘴唇殷紅,那是一種隻有接過吻才會出現的顔色,配上他的臉,很欲,“行,那我送你。”
“……”
“不是這。”
溫予回避他帶溫度的視線,激情褪去的冷靜令她猶如被潑了冷水清醒。
“是宜甯。”
溫志凡手術順利,但身體大不如前,她不可能把所有重擔再壓在溫志凡身上,自己躲在費縣安然度日。
家裡欠的高利貸,還有欠段淩西的錢,都要還。
之前在宜甯遇到的學姐願意讓她去自己公司上班,薪水很高,她畢業後沒有上班,能有一份高薪工作很難得,跟着初創公司一起打拼,晉升渠道也有前景。
這些都是費縣給不了的。
就像她一開始來費縣時說的,她不可能在這裡呆很久。
段淩西放在溫予後背的手慢慢放開了,他眼中熾熱的溫度極速冷卻,漆黑的瞳孔如此幽沉,眸海像刮起一陣驟風,卷起許多紛亂亂情緒,卻沒有一分一毫吹到溫予身上。
足足半晌。
“決定好了嗎。”
“嗯。”
“什麼時候走。”
“跟房東約了明天上午收房,下午走。”
“晚一天行不行。”他說。
溫予看着他。
他亦看着溫予,語氣有些生硬,卻很堅定,“晚一天,行不行。”
“……去榆蘇的車票已經買好——”
“退了,我送你。”
像是兩軍交鋒,溫予很快敗下陣。
“好。”
其實她不覺得多呆一晚能改變什麼。
她不可能留在費縣,段淩西也不可能離開費縣。
她就把自己當成一個來小縣城散心的旅客,小住幾個月,然後要走了,總不能把這的人當作旅遊紀念品一起帶走。
他有他的生活,她也有她的。
如果還年輕,還是小孩子,沒有家庭沒有後顧之憂,那還能沖動一次,奮不顧身一次。
但,成年人了。生活不是小說,不是浪漫電影,而是由許許多多數不清楚無法妥協的現實組成的痛苦本源。
人隻不過偶爾從中汲取一點甜,來吊着活。
她行李不多,來費縣是就一隻行李箱,走的時候也一樣。
甚至收拾行李隻用了溫予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收拾好後房間跟之前也沒什麼區别,都是一樣空。
段淩西一直沒出現。
那晚他離開後,整個人就如同消失了一樣,一直到第二天傍晚,微信和電話一個消息都沒有。
他叫自己再多呆一晚,隻是這樣?
天色一天天變暗,溫予甚至想打個電話過去問問看。
八點,她收到段淩西的微信。
【來青石灘。】
這個時間的青石灘,海浪拍岸,月光碎綴其間,宛若幽黑的海面鋪了一層銀紗。
沙灘上沒有人。
約她來這裡的段淩西不在。
風有些大,溫予給段淩西打電話。
這片海灘過了營業時間後,隻有月光這一處光源,無邊無際的海岸線在遠處黑成一片。
不遠處沙灘椅上亮起一塊長方形物體。
溫予走過去,那是段淩西的手機。
他已經到了?
可是人呢。
溫予環顧四周。
海浪不停沖刷岸邊,波濤聲響,銀蟾光紗搖蕩出波紋。
就在這時,遠處海岸線忽然升起細小的藍色光點,深深淺淺,幾個呼吸之後,這片光點以肉眼可見速度擴大,将整片臨海區染成夜光湖藍。
那是銀河一捧,天上星辰落入海中塵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