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話也不敢說多了,堂裡一直有人叫他,最後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虞照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遊暗的表情,看他呆呆地坐在那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腦子裡又浮現出他爸說的建議。
現在說嗎?
莫名開始緊張起來,虞照默默深呼吸,心裡七上八下的。
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設準備開口,遊暗呆愣的眼神突然定格在街道中央某個熟悉的身影身上。
“子越!楊子越,我在你後邊。”
背着書包,滿頭大汗,急急忙忙打算去虞照家裡找人的楊子越聽見熟悉的呼喊,蓦地停下步伐。
轉過身就看見遊暗立在人群中朝他招手。
楊子越撥開人群,急沖沖地朝遊暗他們小跑過去。
虞照一開始還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直到楊子越面色焦急地仔細檢查遊暗并開始比劃手語之後,才發現他不會說話。
因為太着急了,又不能吐出清晰的語句,隻能從喉嚨裡發出斷斷續續的無意義的音節。
手心的汗還沒幹,虞照看着面前兩個人一個使勁比劃,一個耐心回答,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楊子越和遊暗差不多高,比虞照要矮半個頭,皮膚偏黑,眉毛很粗,體格也比遊暗健壯一些。
好似有天然的屏障隔絕在虞照和他們兩之間,他融不進去,隻能隔着透明罩子坐在他們兩對面,默默地聽着。
“你昨天去找過我了?我昨天去了趟醫院。”
“沒事,你不用擔心我,真的。”
“班主任有事找我?那我下午去趟學校吧。”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楊子越必是不相信遊暗口中所說的沒事的。
可是他也沒有辦法,他甚至不能開口寬慰,即使他知道那起不了什麼作用。
想到這,楊子越就有點憋不住自己的眼淚,一個沒繃住就哭了。
遊暗嘴角扯出一點苦笑,看着自己的好友多有無奈。
自己還沒哭呢。
過幾分鐘平複下來之後,楊子越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們兩剛剛全程被圍觀了。
用近乎審視的目光從上到下掃視了一圈虞照,楊子越确認自己從沒見過他。
雖然虞照從來沒踏進過手語的領域,但是光看楊子越疑惑的眼神就知道他在問遊暗什麼。
兩道目光齊齊投向虞照。
遊暗看着面色略帶尴尬的虞照,欲言又止。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楊子越剛剛的問話。
“他是誰?我沒見過他。”
他和虞照,從昨天早上第一次意外見面算起,滿打滿算相處隻有一天。
朋友?
當然不是,沒有一天的朋友。
陌生人?
也算,過了今天就是了。
正打算說隻是個拼桌的,虞照卻突然站起來了。
帶着點莫名其妙的鄭重其事。
“你好,我是虞照,是遊暗的朋友。”
看着伸在楊子越面前的手,遊暗覺得他有點看不懂這個世界了。
這就是自來熟的威力嗎?
楊子越腦袋上的問号一點不比遊暗少,雖然一頭霧水搞不清狀況,但是禮儀還是要遵守的。
于是也伸出手和虞照簡單握了個手。
握完之後下意識好奇,又打手語問遊暗:
他名字是哪兩個字啊?
“虞姬的虞,照亮的照。”
虞照眼皮一跳,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來……
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巡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看虞照身體健全,精神正常,長的還挺帥的樣子,應該是普校的。
靈光一閃!
要不說兩個人一起長大呢,遊暗眼珠稍微一轉就知道楊子越想偏了。
防止楊子越好奇心起來一發不可收拾,遊暗立馬把苗頭扼殺在搖籃裡:“好了,确認我沒什麼你先回家吧,我下午還得去學校。”
誰是楊子越叛逆心理突然上來了。
有貓膩!絕對有貓膩!
楊子越一個靈巧轉身躲過遊暗推搡他肩膀的手,一個竄步,走到虞照面前,更加仔細地看他。
前後左右看了個遍。
虞照莫名有種丈母娘親友團看女婿的錯覺。
默默把身闆挺得更直了。
遊暗無語,一把扯過發小的胳膊肘:“再不走我把你上次考試自己簽字的事……”
楊子越如臨大敵,像一隻被踩着尾巴的貓,飛快地走了。
送走一尊大佛,轉過身看見另一座大佛還立在那。
“你要站這當景點嗎?”
剛才因為楊子越,已經有不少人往他們這邊看了。
虞照餘光瞥見有意無意落在他們身上的視線,馬上一屁股坐下了。
“剛剛那是你朋友?”
“嗯。很好的朋友。他不會說話”
遊暗說着又轉頭去看剛才楊子越出現的路口,好像很怕他下一秒又出現一樣,目不轉睛地盯着那。
虞照看着遊暗臉上淡淡的笑意,在心裡默數,終于還是把到舌尖的話說了出來。
“你有沒有考慮過接受資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