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兮也盯着屏幕,但嘴比腦子和眼神都快:“可能,那個時候能寫兼而有之,而且不這麼寫都難高分。”
席嫒:“……”
短暫的沉默過後,楚以期提了意見,不過語調還是一如既往地低,像是一種試探性的提問:“我覺得可以選中庸為立意。”
席嫒沒做聲,隻是在心裡吐槽了兩句:你自己也就不是個什麼中庸不争的人吧?選什麼不争。
“物競天擇,不争,憑什麼擁有?”席嫒冷冷地開口,眼神直視楚以期,整個人都是不加掩飾的野心家做派。
——從一開始自我介紹就是。
楚以期也不落下風,張口即來:“ 惟不争,天下莫能與之争。螳螂捕蟬還黃雀在後呢。争得太過了,為他人作嫁衣裳,既然如此我憑什麼不選順其自然,至少利己。拿不到的,那就是命定。”
兩個室友都還沒明白過來兩個人怎麼就突然争鋒相對上了,但其他人都沒說話,也就一起坐着聽,然後斟酌想法。
席嫒默然片刻,說:“争不到,那也至少勝過畫地為牢困于囹圄,低着頭卻還要去怪願意争的人,或者一開始就在那樣東西邊上伸手可得的人。”
孟一珂看上去像是不争的性子,但也站着席嫒這邊:“是啊,從一開始很多東西就是不公的,就像一個人不能選擇出身和背景,不能左右别人的看法,那難道就說算了,順其自然安于現狀?”
楚以期沒再說話,隻是已經有了動搖。
是啊,其實從一開始,她不喜歡席嫒,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席嫒和她從小接觸的人都不一樣。席嫒站在上位,天然有着大多數人究極一生得不到的——如果這是楚以期固有觀念作祟,那性格上的相悖,就是不可調和的客觀。
——偏偏席嫒和她的觀念和行事風格又背道而馳。像是冬天與盛夏,安靜求穩和張揚熱烈,本就是互斥的。
但是現在看來,或許這是另一種活法,是過去的她困于囹圄不敢去觸碰的線,或許……未嘗不可。
其實說到這裡了,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選題從來沒有對錯,隻是兩種價值觀有出入的人,在面對立身處世的時候的不同取舍。
出發點不同,遑論對錯。
“要不投票吧?”
投票的結果,是連帶着楚以期全票通過了“争”。
*
至于此刻,她們保持着沉默,經年以來壓抑在内心的躁動,都在此刻化成了空氣裡彌散着的欲說還休。
好在蘇落漸終于還是出聲打破了兩個人之間微妙的平衡:“好了,趕緊坐下。”
席嫒開開心心地坐下,孟一珂也終于姗姗來遲。
蘇落漸問:“好了小朋友們,這次的選題想選什麼呢?”
楚以期從喻念汐那順了隻筆,順着把前幾年專輯的選題列了一下。
第一年她們出道曲就是《Her time》,緊接着的專輯也就選了女性的處境與抗争為主題。
第二年,是跟着團綜的旅遊順序選題地域文化。
再後來就是複古風格的“工業廢土上的眺望”。
而後是去年楚以期缺席錄制的“伊卡洛斯的墜落”。
席嫒聽見邊上傳來“嗒嗒”的清響,略一垂眸,發現是楚以期手指無意識輕敲着筆杆。
那是楚以期思考的時候慣愛有的小動作。
“嗯……今年是不是就最後一年了?”
楚以期話一說完,幾個人面面相觑,聶垂影立刻擱筆不幹了:“好奇怪,怎麼覺得被刀了一下?”
蘇落漸神色平靜地點點頭,有那麼會兒,幾個人都有些沉重。
席嫒最先從情緒抽離出來,屈指敲了敲桌面:“哎哎哎,按合同來說,現在離結束還有九個月!”
這麼一個時間稍微把幾個人拽回來一些,時雲杉眨眨眼,突然說:“那麼我們來一個回憶殺吧!”
“好可惡啊!”
“怎麼你了!”
“就是啊,又不是以後不聯系了,五年總結而已嘛。”
“講真,感覺過得好快好快啊。”
眼看着氣氛馬上跑偏,楚以期又一次伸出援手:“好啦,還有那麼久嘛。先來講講思路?”
“行吧。”
聶垂影不再歪歪斜斜靠着時雲杉,坐直身子,翻了一頁小本本:“幹活!”
席嫒轉了下筆,再一擡頭就對上了時雲杉的視線,席嫒眉梢微擡,随後兩指夾着筆,略攤了下手。
“……”
孟一珂說:“那麼老規矩吧,一人寫一首曲,然後作詞盲選。”
“好呀好呀。”
聶垂影“那麼,For 8告别曲——”
蘇落漸總算是笑着打斷她們:“哎哎哎别慌,真到了那天你們真不打算再寫歌啊?”
“倒也是啊。”
片刻詭異的沉默之後,席嫒終于出聲:“那麼,For 8四年回憶錄第一場第一次,action!”
“演藝圈一月體驗卡到手。”
“且用且珍惜吧,這可是席影後親發的。”
席嫒轉着筆,瞪了一眼喻念汐,說:“你少損我,再說我要寫High E了。”
“好的我閉嘴你放過我們。”喻念汐立刻認慫,捂住了自己的嘴。
楚以期聽着,不自覺笑了一聲。
她倒是唱過一次席嫒寫的曲子,在這兩年某一次課上,作為高音練習。
也不知道席嫒怎麼想的,寫了High F還又喜歡寫些難唱的轉音。
“感謝汐汐放過所有人。”楚以期笑眯眯地跟着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