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大小姐,什麼人?信口誣蔑可不是什麼好事。”
席嫒聲音很輕,她走過去,沒有給其他人反應的時間,抓起一杯冰酒潑在了講話的人臉上。
“證據?證據就是你老子來談合作的時候還得看我給不給。掰手腕還得挑人呢。”
席嫒視線一掃,看見了沙發上的發卡,那是今天早上席嫒出門前,給楚以期挑的。
髒了,于是席嫒沒去拿,她撿起了邊上一瓶酒。紅酒,席嫒看了一眼,心想着沒品味,嘴上一開口就是法語:“眼睛不要就挖了。”
講完就手一松——“哐——”
“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要不損失算我的?”
或許是席嫒這番動靜算不上小,畢竟一上來就是氣勢洶洶地要監控要人,上邊的人收到風聲也很快——中間少不了自己默契的弟弟的功勞。
于是很順理成章的,席嫒要往外走的時候,中間有人已經接到了家裡電話。
一個圈子裡,總是顧及臉面,也講求未來關系,所以這些事沒人願意鬧僵了,二世祖對陣當家人,高下立現。
席嫒很快接到了楚以期,像是喝多了酒,席嫒拉着她,又恢複了笑面老虎的模樣:“下次見哦。”
“慢走。”被砸了場子又駁了面子,心裡不算好過,講話一字一頓。
席嫒說話的調子還是很冷:“眼瞎就算了,别腦子還有病似的上趕着讓人扇耳光,腦子不行就少玩,玩不過又不樂意,别處處炫耀你蠢還不行。”
像是一種不能用母語罵人的符咒,席嫒一罵人就會切換成法語,聽起來少了幾分氣勢。
楚以期卻像是覺得她吵,而且自己聽不懂,于是很小聲地和席嫒講話:“你不準罵我,而且好吵,趕緊走吧。”
席嫒簡直要氣笑了,還是哄着楚以期:“沒說你呢親愛的,馬上就走。”
席嫒也不樂意多待在這裡,空氣都是臭臭的。
席遇川一早就在外邊玩他的折疊刀了,看見席嫒牽着人,趕緊領先幾步,說:“沒人,趕緊走,上我車,你那輛車我讓人開回去了。”
“哦。”席嫒理了一下楚以期的頭發,說,“别跟老爺子講。”
“那沒辦法,總會傳出去點。”席遇川開着車,在紅燈前停下。
席嫒看他一眼,又回去看楚以期:“我說那段法語。”
“不可以,我聽見了。”
席嫒不想理他。
隔天一早席嫒就接了老爺子視頻,上來第一件事就是:“真厲害啊當紅女藝人傍晚飙車。”
“謝謝。”席嫒知道了熱搜的事,也知道很快被壓下來了。
“你罵人一點都不地道——小楚怎麼樣了?”
席嫒沒想到老爺子上來是說自己罵人不地道,沒忍住笑了一聲,說:“昨天喝的酒度數高,沒醒。”
“好了,”席老爺子繞回來,開始想起自己家裡小孩的統一規矩——罵人就算了不能飙髒話。
很巧,席嫒昨天講的話在這個範圍。
席嫒安安靜靜聽了教訓,一擡頭就看見楚以期站在房間門口看着她。
很安靜,像是被别的醜貓撓了的小兔子,眼睛有些紅,很乖很乖。
席嫒不想問楚以期為什麼,她大概知道了。
并且這一點在後來幾個月格外明顯。
之後的好幾個月,不知道從什麼開始,楚以期突然面臨低谷。
席嫒和公關這邊根本管不過來的黑帖,私生……楚以期很久沒出門,連着的各種邀約都受了影響。
一通鬧騰持續了半年還沒徹底結束。
當然也結束不了,楚以期在新年的第三天和席嫒提分手。那個時候的席嫒正在補各種代言的拍攝,順帶吊着又突然冒出來的兩個人——她在最初半決賽後的酒店門口見過的人,也是楚以期面對不了的兩個人。
她們結束得很倉促,但是楚以期等不了了。于是她一個人跑去了國外。
而在那之後沒多久,席嫒冒着跟老爺子意見不和的壓力,把當天在場的人其中一家的股票做空了,算是一點殺雞儆猴的報複。
主要更像是自己的出氣。
“你可以跟人家搶合作,至少體面點啊。”
席嫒在跟公司法務部聊着,然後不鹹不淡的回:“我知道,但我看他不順眼好久了。”
“半年了吧。”
“您這不是知道了嗎?”
“壓力自己頂着,别太出格,鬧一下夠了。”
席嫒應了,站起來走到陽台接工作電話。
……
*
席嫒手饒過酸奶,還是選擇了喝一口酒。
時間不早了,她沒有在這裡喂蚊子的打算,于是抱着電腦準備回卧室。她想了一下,還是把酸奶也拿着了。
樓下客廳隻開了盞壁燈,于是某個房間的燈光若隐若現。
席嫒停頓片刻,兀自上樓。
楚以期盤腿坐在地毯上,毛茸茸的一片米色裡,楚以期往腿上放了一個蝴蝶抱枕,電腦上的音符似乎都在跳動,于是楚以期閉上眼往後靠去。
她無端做了一些奇怪的夢。
很熟悉,卻讓人覺得像是上輩子的事了,有種不真實感。
夢境光怪陸離,卻又是按照了白天所有回憶起始點的順序進展。
于是楚以期看見,四年前的自己側目看向席嫒,講話格外冷靜,簡直不像是平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