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第九日的時候,一則壞消息,也是程梨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下午,那男人,突然大駕。
來的非他自己,人身後垂首跟着一名官員。
程梨看得清楚,三日前在清風閣,隔着簾幕,她曾隐約地看到了他的大體相貌。
是那宋太醫。
程梨瞧見蕭懷玹便已經心驚膽戰了去,待得看清他身後跟着的是太醫,内心之中無疑更加慌亂。
重華殿上鴉雀無聲,隻有他轉過屏風,慢悠悠的腳步。
人負着手,側身斜瞥,徐徐地過來。
那宋太醫跟在他身後,頭便差點沒低到腳尖。初次把脈之時,他大抵并不知曉她是誰,如今卻是想不知道都不行。雖他決計不敢出去亂傳,卻也可見蕭懷玹根本就什麼都不怕。
他帶宋太醫來幹什麼?自然還是為她診脈。
程梨心中又開始翻騰了。
她很是沒底。
她,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有沒有孕?
倘使真的有了,别說蕭知硯必然要死,她也沒了能逃掉的可能。
程梨心弦緊繃,半晌思緒方才回來,慢慢下拜了去,而後也沒用人多說什麼,到了矮榻之上坐下,伸了手腕出來。
那宋太醫很是有禮,點頭哈腰地笑着,躬着身子,随她去了矮榻,拿出絲帕搭在了程梨的腕子上,彎腰為她診脈起來。
程梨一言沒發,目未直視,略微低頭,餘光朝着蕭懷玹慢慢瞥了一眼。
蕭懷玹早坐了下,正身背脊倚靠在太師椅上,手臂搭落扶手,手指緩緩甩纏把玩着一串佛珠,視線朝她處眯着。
程梨瞧見了,也便趕緊收回了目光。
好一會兒功夫,那宋太醫方才診完,轉而朝向蕭懷玹,彎身禀了去。
“啟禀陛下,王妃,并無身孕。”
程梨狂跳不已,懸着的心終于再次落下,接着她便轉了視線,看向那男人。
但見他一言沒發,手上的動作未停,坐在那的姿勢都未變,毫無反應。
屋中死靜,卻是過了良久方才有了動靜。
那男人不疾不徐地起了身去,一言沒與她說,擡步離去。
他走後好一會兒,屋中的程梨主仆方才敢動。
幾人皆松了口氣。
程梨柔荑輕輕摁住心口,感覺自己又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他顯然是知道,她撒了謊。
她所說的月事時間,他分明是不信的。
既是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程梨覺得便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
那男人後續,定然每隔幾日便會來給她号脈。
程梨無法平靜。
果不其然,又三日,那宋太醫果然來了。
雖結果還是程梨所盼的樣子,但她心中愈發的慌,恨不得永陽公主那邊馬上能有消息。
終是在冬月十五,她月事遲了半個月後的當日晚上,永陽公主來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