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雖然不知道想要嫁什麼樣的人,但是我已經知道了不想嫁的類型,眼圈太黑、頭發太炸、指甲太長、脾氣太暴的都不行。”
“那不就是——”哪吒嗎?敖丙暗想。
“說起來,龍族的姑娘可以不嫁人嗎?”
“可以吧?”敖丙想到了自己的姑姑。
“那我也想這樣。”
“當然,這是你的自由。”敖丙有些高興又有些落寞地望向你的側臉。
分明就是一個人……
你生得山眉水眼,一雙剪水明眸含笑含俏,卻是顧盼神飛、不容亵渎,因着近來憂愁過度,眼中總蒙着一層陰翳。
敖丙忽然覺得,這樣看來,你們的氣質并不相同。那究竟還是不是同一個人呢?他覺得得找機會和哪吒探讨一下這個問題。
香爐吐出縷縷青煙,宮室朱門次第洞開,宮娥提着六角宮燈在廊柱間遊走如蝶,幾列樂工抱阮執笙、扶瑟按箫,台上舞姬蓮步輕移,如風吹花瓣四散開來,燈燭将她們素白裙裾染作茜色雲霞。
熱鬧非凡。
可你越發覺得孤寂,果然,孤獨與否,與身邊有沒有人其實沒有多大關系。
“敖丙,我是不是太弱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
“那日陣前對戰,你一定有讓着我吧?”否則就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哪能和靈珠打上幾個回合。
“你受傷了。”
短短幾字,既保護了你的顔面,也讓你對自己的水平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見你沉默,敖丙又安慰道:“你不必難過,短短十年能修煉成這樣已經很好了。”
這可真是謝謝他了。
你看向不遠處的鄧婵玉、鶴童,露出了豔羨的目光,雖說女子也有諸多自由,大都選擇相夫教子,她們與尋常的女子不大一樣,法力高強,能征善戰,自然是恣意潇灑、令人羨慕的。
“敖丙,你和鄧婵玉交過手嗎?”
敖丙如實相告:“不曾。”當時他有别的對手,所以未曾與這位女将過招,看到哪吒等人占了下風,他也好奇。敏感的小龍頓時知道了你的用意,“你想上戰場嗎?”
“沒有。”你說了謊。
“刀劍無眼,你實力有限,還是不要逞強為好。”
太過真實的話語真的蠻傷人的,你選擇閉嘴。随後你發現敖丙總是努力尋找話題和你聊天,明明也不是多健談的人。
“敖丙,你不必寬慰我的。”
“沒有啊,我隻是……想多了解你一點。”
他這麼說着,紅着臉低下了頭,環境昏暗你未曾看清,隻當他是個腼腆又直率的少年。
你又看向另一邊的姬旦,他正靠在案邊嘔吐,見過好幾次了,其實你感同身受。他大抵是見過大哥血腥的死狀,還被要求吃下去,所以心理創傷後應激障礙……
你亦好不到哪裡去,無數次午夜夢回,那剖心挖肝的恐怖場景曆曆在目。刻着銘文的青銅甗中混亂擺放着頭顱,方鼎裡說不清楚是誰的四肢,煮着煮着露出白生生的骨節,總叫你毛骨悚然,什麼都吃不下。
此時木吒朝你走來,端着一碟烤魚和一碗酸梅汁置于你面前的矮桌上,“我娘說你總是不太吃東西,多日不見我看你又瘦了一圈,魚是我剛烤的,你快趁熱吃吧。”
你站起身朝人施禮,“謝謝木吒哥哥。”
“别客氣,有需要就和我說。”
哪吒見狀,揮手遣人給你送上了一尊圓簋。
掀開蓋子一看,是一隻豬肘,濃油赤醬,炖得酥爛……
你無語地看向他,他倒是朝你一挑眉,嘴角瘋狂上揚。
你示意仆從端回去,哪吒目瞪口呆,人多的場合不好發作,隻能朝你幹瞪眼。
敖丙也瞧出了異樣,“你還好吧?”
“嗯。”說起來也挺好笑,你居然害怕死亡與鮮血。回想自己修道的初衷,就是回避這些問題,沒有料到,最終還是成了你的心魔。
宴會過後,你明顯感覺到李家兄弟和龍族兩位太子對你的态度都有些不對勁。為此,你隻能選擇躲避。
在不經意間度過的時光裡,能清晰感覺到春日悄然來臨,周遭的景色在不知不覺中改變:雪融化成河川奔流不息,青草幼芽害羞地從地底探出腦袋,天氣漸暖,雨水增多——又到了春天。
這段時日你的修為有所長進,然而因為立場特殊,你無法說服自己為武王效力,也就一直縮在山澗中修煉。
這日,你回去看望娘親和殷夫人,剛到門口,侍女就忙不疊跑來和你道喜:“二小姐,恭喜呀,聽說夫人要給您和二少爺訂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