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見顔卿那邊的馬車發出“咔哒”一聲響,那斷裂的木頭竟然又重新修好。這一幕隻有青梧瞧見,他的馬車夫正蹲在地上思索如何修理車軸。
青梧隻能睜眼看着這一切,他已經不願浪費僅有的氣力去恢複一個小小的車軸了。
顔卿溫潤的眸子裡似乎閃過一絲詫異,靜靜地瞧了眼青梧,臉上依舊挂着微笑。
此刻風雪裹挾而來,青梧開始咳嗽起來,面色越發蒼白。
“怎麼回事?”顔卿不由得收斂了些,随後向前攙扶,稍顯猶豫,沒有接着追問,但是手仍舊緊緊扶着。
青梧倒是立刻條件反射地将他推開,他此刻盡顯虛弱疲态,眉眼間也蒼白了些。
他雙眸脆弱而黑亮,垂眼望着車軸,周身蒼茫茫一片,與顔卿刻意隔開了距離。
顔卿尴尬地縮回手,面色微僵,心中想着既然青梧已經不中用,不如将他捆了,處理完狐蓮山的事,就将他逼問,得到那冊失傳已久的《禦上遊人錄》。
他開口道:“你也要去狐蓮山?不如和我一道。”
說罷,随手一揮,妖風裹挾暴雪席卷而來,馬車夫随着毀掉的車子一道被風雪迷失,青梧隻覺腰間一緊,身上立刻酸軟無力,被顔卿毫不客氣地捆着扔進了馬車。
等他醒來,已經到了狐蓮山客棧。
青梧手上束了層紅絲帶,緊緊系在桌角上,他使盡力氣掙脫,卻發現回天乏力。隻隔着屏風,瞧見隐隐約約的——顔卿更衣完畢,換了身玄色錦紋輕袍,點了根蠟燭在月下靜坐。
半柱香後,青梧已經放棄了掙紮,他不會再花力氣去思考顔卿這個腦子有病的人究竟在想些什麼,而是琢磨着如何脫身。
打肯定是沒用的,他完全招架不住。
以現在的能力來看,如果顔卿沒有來狐蓮山摻和一腳,他大約可以在這群魔亂舞中混出個全身而退的地步。
可現在,被這層不簡單的紅絲帶勒出了淺淺的血印,成為了案闆上被宰割的魚肉。
風吹過簾子後響起幾聲窸窸窣窣,是顔卿靜坐完成後走來的聲音。他淡淡地坐在桌子旁緩緩倒了杯茶水,遞給青梧。
“喝點水,看你臉色不佳,方才我已經吩咐店家做些精緻的糕點端上來,讓你解解乏累。”
顔卿很客氣,見青梧不理睬自己,便端着茶杯恭敬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