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将至,客棧外烏雲密布,空氣中彌漫着濕氣,外面群鴉狂亂,圍繞着這間客棧,狂風不止,吹得樹葉嘩嘩作響,好似要生生折斷。
店小二關了客棧大門——要打烊了。
此刻大堂中隻剩下住店的客人,相較于白日的喧嘩,此刻倒是安靜了許多。衆人心懷鬼胎,在樓下佯裝飲酒。青梧能夠看出裡面不少非人類的精怪,都在等待着交易的到來。
青梧一直待在大堂中,他等待着趨靈兒休息好後下來吃飯。而顔卿早就被邵雲請到房間中單獨喝酒,估計是商量經卷的價格。
可趨靈兒還沒趕來,千雪卻下來了。
因為顔卿的治療,她似乎恢複了些氣力。環視一周,找到了坐在角落裡的青梧,緩步而下,她欠身行禮,坐了下來。
她似乎天生如楊柳一般柔弱,拿起茶盞的都怕将之打碎。青梧見狀立刻道:“我來,你歇着吧。”
他給千雪斟茶,道:“那個人醒了嗎?”
“醒了,他已經下樓開始忙活了。掌櫃的說不能請假,否則要扣工錢,等我休息片刻,也要去廚房忙活了。”
“……冒昧問一句,這間客棧來往人數衆多,你身子骨如此虛弱,怎麼能勝任廚娘呢?就算是隻做些切菜配菜的活,也是很辛苦的。”
“公子不知,我之前的身子還算可以。前幾日着了風寒,掌櫃的給抓了過期的藥,才讓我落下病根,一直沒能好起來。碰巧又遇見了土匪,我一時擔驚受怕,加上昨兒個的争吵,才變成這樣。”
千雪解釋,她自小沒了雙親,和同鄰師正真一起長大,師正真父母雙亡後,就一起來這客棧找了個差事。
老闆見他倆需要收留,便壓了一半的工錢,說是抵押吃住,辛辛苦苦,已經待在這裡将近半年了。
青梧聽見這遭遇,歎道:“這老闆也忒刻薄了些。等過些日子,我帶你下山,給你尋一個好酒樓。你的廚藝怎麼樣?都在廚房中做些什麼?”
“家常小菜還算可以,我主要是做糕點的,今兒去廚房就做幾道,給公子嘗嘗。”
千雪感激青梧如此幫忙,立刻要起來欠身行禮,青梧立刻扶住:“别。你還是坐下吧。那個師正真如果不嫌棄,也可以一同跟我走。”
正說着,隻見顔卿緩緩走下來,淡淡地掃了眼千雪,青梧立刻收回攙扶她的胳膊。
“陳姑娘雖說氣色好了許多,但還是靜養為好。”顔卿不緊不慢地從中間擠開青梧,坐在了兩人中間,語氣裡又恢複了往日的溫潤客氣,“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的,盡管告訴我。”
千雪感激道:“公子醫術高明,小女無以為報。”
顔卿打住:“無需報答。”
青梧暗自瞥了他一眼,心道:早不來晚不來,正要打聽這店小二的時候,他便來。
可是時間不能再耽擱下去,青梧假意漫不經心道:“你身子那麼弱,那個店小二若是再欺負你,一定要跑來告訴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