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幽暗的天際,灰蒙的此間,看不到一絲光明。凝淵坐在懸崖邊,垂下的雙足輕蕩,百無聊賴俯瞰下方的生命。
厮殺,争奪,苟活……
争奪,苟活……
苟活……
好無趣啊……
“喂,這是今天的收獲。”
凝淵身後傳來什麼被抛擲而來的破空聲,他并未轉身也未回話,隻是擡手穩穩接住了對方抛過來的東西。
“還是這麼冷淡,好歹我們也算夥伴吧。”
來人一身黑衣,他說着夥伴,卻坐在距離凝淵身後三丈以外,那是個進可攻退可守的距離,可見也沒多少的信任。
有些事沒有說透,便可以當作不存在,如二人之間的冷漠。凝淵無聲一笑,黑衣人則自顧自靠在身後的石壁上閉目調息。
沒過多久,細碎的腳步聲漸大,步聲繁雜,顯示來人衆多,卻無甚紀律而言。黑衣人被驚動起身,手握刀柄慢慢抽出,一步一步往後退靠近凝淵,但他始終注意着在安全範圍外行動,不越過界限。
凝淵對身後動靜仿若絲毫未覺,他支着下巴注視着下方,眼神無焦距,好似什麼都引不起他的興趣。
來人身帶殺氣充斥此間,厮殺臨近眼前。黑衣人刀法不凡,可在衆人的圍殺之中,總歸雙拳難敵四手,被人尋到破綻,一刀即将刺破胸口。
“快來幫忙!”
黑衣人突來之語,讓那人的刀鋒慢了一分,衆人也因這一聲,視線齊聚到一旁懸崖邊坐着的凝淵。
“小子,你要多管閑事?”
衆人見凝淵身量瘦弱,不免譏諷狂笑。凝淵回頭望了一眼,絲毫不覺眼前慘況,滿不在乎的來了一句。
“我跟他,沒有關系。”
這撇開關系的話語,沒有止住刀者向凝淵走去。在佛獄可不存在好心人,特别是快要死的時候,能去求助的無關之人。
刀帶着血氣高高揚起,滴落的血帶來肮髒的氣息,惹得凝淵皺起了眉頭。下一刻,刀者隻覺腹部一股涼意,原本該是刀下亡魂的人,站在了自己身後。
“真是聽不懂人話。”
凝淵慢慢抽回手,任由對方因痛到極緻而無法發出聲音的面孔扭曲,他看了眼自己染了血迹的手,嫌棄又皺起了眉毛。
“我這個人很善良,既然沒有聽清我就再講一遍,我和那個人,沒有關系~”
刀者因傷口破裂而鮮血噴湧而出,緩緩倒落生機流逝。衆人被凝淵輕描淡寫的攻擊,震得後退一步。而躺在血泊的黑衣人,在聽到凝淵講話後,努力擡起頭朝着凝淵的方向,吐出一句話。
“把,他們都給,殺了!”
“他們是一起的!”
不知是誰高聲喊了這麼一聲,其他人腳步一時慌亂,幾個喘息間人便已逃離不見。此地,若非遺留下的刀痕與血迹,竟似無人來過一般清淨。
凝淵緩步走近躺倒的黑衣人,他俯視那黑衣人,見對方一身慘狀卻偏偏雙眸閃耀,那是對生的渴望,讓人注目。
“你倒是挺會利用局勢啊。”
“好歹已在此間活了這麼久,沒點本事怎麼可能活得下來。”黑衣人不顧身體上的傷口,強撐着直起身子,擡起頭毫無懼地看向凝淵,“這點!你不是最清楚。”
“哈,那幫人如果稍微帶着一點腦子出門,都不會做出我和你是同伴的結論。生命如此脆弱,你卻寄予微弱的喘息之間,我該說你是愚蠢的天真,還是天真的愚蠢。”
黑衣人聽到對方嘲諷的話語,眼神晃動,但仍是堅定道:“我最終活下來了不是嗎!活着的人是我。”
“不在意過程嗎?”
凝淵凝視對方的雙眼,方才還明亮地色澤,因對失敗的恐懼蒙上了一層灰暗,總歸無趣,他冷笑一聲。
“過分自信的認知,可是會要了你的命。”
“我會活下去!”
毫無新意的回答,凝淵失去了興趣,不再理會身後那人殘喘的聲音,離開了。
灰蒙天空下寂寥無人,褐色衣衫本該與環境融為一體,可對這人而言,卻是處處格格不入。
黑衣人依舊跟在凝淵身後,不遠不近,不會打擾,但也甩不掉。他每日會遠遠地抛來一些食物,因從未多話,凝淵也懶得理會,默認了對方可以跟随。
或許這對那人而言這是一種平等相處的信号,他們之間的距離在一步又一步縮小。直到那天,凝淵遇到了那道墨綠色身影,一場賭局後這場看似相伴的路途,才算結束了。
凝淵走進主城,身影霎時沒了蹤迹,而佛獄的荒野之上少了個遊蕩的身影。
“回來了,事情辦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