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軍營,是我的盲區,總要親自走一趟。即使行迹會造成苗王進一步的懷疑,我也要行這一步。”
拂櫻感受到牽扯,随力看去見自己頭發在競日手中打結,皺了下眉将那縷頭發抽了回來,擡頭見對方看過來輕咳一聲,問道。
“發生了什麼變故,讓你甘願冒着生命危險,引死氣入體?”
“是啊,變故。”
競日揉搓了一下指尖,空落落一瞬便被對方握住,他看向拂櫻視線中隻有側臉,可掌心卻是正朝着自己,與人相印。
“咳。”競日垂下了眼,柔聲道,“小千雪啊,不知從哪裡找來一位醫生,不,确切說是一位蠱師。此人文士衣冠,乍一看,人畜無害,但眼底的冰冷卻讓人一眼望透而心生寒意。”
“這人讓你感到不安嗎?”
“是,我所忌憚之人,少卻又加一人了。”競日握了握對方的手,輕聲道:“他是千雪認識的人,卻對千雪之言,置之不聞。”
“卧床多年的我,如何不清楚,尋常醫者切過一次脈,便知病者全部情況。可那人在阻攔之下,仍為我切了兩次脈。”
競日擡起另一隻手,衣袖垂落露出胳膊,想進一步解釋。拂櫻卻直接按住,反手将一邊的披風拉過來蓋住。
“說話便說話,撩什麼衣服,受寒了怎麼辦!”
“哈。”競日拉過披風角,慢聲道,“我的這副身子啊,沒有人比我自己了解的深切,任何一點細微的異樣都清楚非常。我雖知那不是什麼有毒的蠱蟲,可時刻被探查的感覺,似心上懸了一劍,心難安呀。”
“所以,你便決定利用死氣入體,一舉……兩得。”
“是,在探究得知花瓣的兩用時,我便每日每樣摘一朵備着。在需要的時候,便撤去了粉色包裹,任由墨色侵染。這,便是全部的經過了。”
話已講完,競日不見拂櫻說話,因冒險之舉也不好多做辯解,直言道。
“我承認,是我沖動。畢竟從未有過試驗,便直接将其用于己身,實乃危險之舉。這次沒有出大事,隻是好在我的運氣,還算不錯。”
還是沒有應答,競日心裡一歎。
“對苗王之事的安排,我也少加考慮。如果我執意不去,或是沒有任何計策可以獻出。盡管他會懷疑我,但假以時日,他自會安心我如此一個閑人,也便沒有這麼一遭。”
“可我如何甘心,在這旁人各顯才華的年紀,這可謂是一生中最好的年紀,隻能蜷居在那小小的北競王府,不敢邁前一步……”
“下一次,會計劃更好一些,我的謀劃你也知曉。”
拂櫻聽競日一句緊跟一句,張口幾次愣是一句都插不上去。他在剖析的話裡,慢慢有什麼重重擡起,卻又緩緩放下,最後隻能默默歎了口氣。
“你認為我,是因這些生氣嗎?”
“……不是嗎?”
“說你聰明是真的聰明,笨起來跟個白癡一樣。”
“啊?”
競日沒料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不知如何作答,而拂櫻見對方沒說話,恨鐵不成鋼般,沒好氣道。
“我呀!你将我完全忘記了!”
“……啊?”
“整件事情中,你最不該的事,便是忘了我的存在。”
拂櫻見競日依舊一臉的茫然,心裡暗道好好溝通,他深吸了口氣,才低聲開口。
“你的處境,我怎會不知,你說的話我又怎會不信,可你怎能将我忘得一幹二淨。你若記得我便不會每日備上花瓣來應對意外情況,你若記得我當時便會用術法對話,我來傷勢互換,總好過你真需要病上一場。”
“你這般絲毫沒有想到的樣子,讓我如何……自處。”
“拂櫻……”
競日真的有點不知該如何回答,這想不到,到底是他不想讓人擔心,還是他下意識不想過于依賴,而給自己造成破綻。
“小競,誰也不能逼迫你。”拂櫻直視着競日的雙眼,一字一句道:“連你自己也不行!”
直言的話太過真摯,略過了太多過程,競日不自覺撫住心口,側過了頭。
“好。”
知道了,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