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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珠樓内,鳳蝶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有那麼一瞬間想昏過去躲個清淨。
冥醫察覺眼前小姑娘眼神不善,默默将目光移開,落到身旁神田京一與赤羽信之介身上。
而赤羽信之介察覺目光,不由審視冥醫身側帶着鬥笠的人,他目露思索,而後視線一轉看向溫皇,手中折扇一合,朗聲道。
“吾依約而來了。”
鳳蝶聽赤羽所說,下意識看向已無法言語的溫皇,詫異道,“主人與你有約,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這封信,經由漁民送往東瀛。幾經輾轉,落入吾之手中。”赤羽信之介從懷中取出信,遞給鳳蝶,“上面隻有十二個字,魔世入侵,中原再會,神蠱溫皇,是在半個月之前的事。”
“哦?”鳳蝶滿心疑惑,但在看到信上秀氣的筆迹後,肯定道,“這不是主人的筆迹。而且,你也看到了。主人現已癱瘓,失去自主意識,都是我在照顧他,怎有可能寫這封信。”
“哎,赤羽信之介也料不到,再見故人,竟會是這般模樣。”
神田京一在一旁聽不懂潛台詞,隻知道軍師好似在煩惱,他握住手中的刀,一本正經建議道。
“軍師,這個神蠱溫皇奸巧非常,我認為要試驗他是不是真的殘廢,一劍下去最實在。他若是站起來,那就是假的。他若是悲哀,也算是替師尊報仇。”
“嗯?”
輕輕的疑惑聲從鬥笠下傳來,赤羽看向人,握着折扇的手往後輕推,待神田京一放下了手中的刀,他才開口問道。
“不知閣下,有何指教。”
默蒼離在觀察赤羽信之介,赤羽信之介也在觀察默蒼離,這是他們二人第一次見面。
“赤羽軍師,中原距離東瀛之遠,你在如此短的時間内來回,想必不止因這一封信。”
“哈哈哈——”
赤羽隻聽對方論斷般的語句,便知是同類人,他朗聲回道,“自然,溫皇之約雖趣味,吾倒也不必在如此短的時間,急切趕來。”
“其實,我不止收到一封信,另一封信中有吾西劍流六部邪馬台笑與天海光流之信物,言明二人身受重傷,命在旦夕之間。”
“赤羽軍師不好奇,那人是誰嗎?”
平淡的話語中明顯帶有引誘之意,想讓人也插手其中,而赤羽向來不避局,直接問道。
“吾更好奇那人引吾來此的目的,既然閣下提及,想來是有頭緒。”
“此事溫皇亦知曉一二。”
默蒼離看向溫皇,赤羽也看向溫皇,鳳蝶微微睜大眼往前挪了一步,站在了溫皇面前,擋住那二人的目光。
赤羽對鳳蝶微微颔首以安撫,而後問向默蒼離。
“閣下來此,是想從溫皇口中探知一二,可他如今這般的模樣,又怎會言說。”
“那非是重點,重點是吾要得到信息。”
“哦,你有辦法。”赤羽順着默蒼離的目光又看向了鳳蝶,先開口問道,“鳳蝶姑娘,還珠樓的情報網,至今仍有運作嗎?”
鳳蝶本不欲回答,扭頭瞧見冥醫默默朝她揮手表示沒事,才放松一些警惕,謹慎回道。
“雖已破敗大半,但仍有部分可用。”
“如此,已足夠。”
“溫皇将生命交鳳蝶處置,赤羽軍師認為,如果溫皇真有恢複的關鍵,那在何處?”
“哦,你确信嗎?”
“不如一試。”
二人對視一眼,話外之意不用言明。赤羽毫無征兆一掌突襲鳳蝶眉心,鳳蝶驚呼未出口呆在原地,一隻熟悉的手攔住了那即将觸及的掌氣,赤羽随即便收了掌勁。
“赤羽軍師,這麼兇狠不似你啊~還有……”
溫皇熟悉又慵懶的語調,似是責怪,他從輪椅上站起身來,看向那帶着鬥笠的人,意味深長一笑。
“默蒼離,你果然沒死。”
“默蒼離……”
聽到這名字,赤羽也略有些意外,他來此不久自是聽說過魔世之戰的情況。而默蒼離将鬥笠取下,露出了面容。
“好久不見,神蠱溫皇。”
“怎麼辦……”
令狐千裡控制不住顫抖的手,滿面隻剩不可置信。
眼前人,令狐千裡眼前躺在床上的人,沒有了溫度。不,确切說是渾身的熱度,像被抽離般冷了下去。他顫顫巍巍擡手,去探對方的鼻息。
沒有,什麼都沒有……
“冷靜,冷靜,想想主人平時怎麼說。”
令狐千裡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告訴自己要冷靜,現在隻有自己了,但又如何冷靜得下來。他猛得起身,将耳朵貼在競日胸口,閉上眼睛,放松呼吸靜聽,許久方聽到微小又緩慢的跳動聲。
“沒事,有心跳,沒事……這算哪門子沒事啊!”
驚喊出聲,令狐千裡此刻不禁想人若是被驚醒也行,可沒有動靜。他想起王爺平日裡發病也是身子驟冷,可沒有那一次會這般悄無聲息。
這沒有一絲痛苦的模樣,根本不是發病,倒像是……難道上一次醒過來是回光返照?!
“不行,不能聽主人的,要找大夫,就算不能去找千雪王爺,也要去找上次那個醫生!”
令狐千裡将人背起,急忙出門,剛走出山谷,頭頂一道金色光芒飛過,他下意識擡頭一看,而後便感腳下一輕,整個人都沒了着力,往下落。
平坦地面,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道裂縫,而令狐千裡正在這裂縫中間,他忙扔出手裡劍,插入裂壁好險才穩住身子,但身後的人卻因這動作失了支撐,向下滑去。
“主人!”
令狐千裡慌張回身,在最後關頭握住競日的手腕。此刻,他隻拉住了峭壁間一塊突石,懸浮在了裂縫間。
突然出現的地縫,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合起。令狐千裡呼了口氣,擡頭目測一下與地面的距離,低頭,猛得一腳揣進裂壁間的泥土中,暫做支撐,慢慢将人拉上來。
“主人,平日裡不覺,今天你……是真的重啊。”
兩人間不過一米距離,可當令狐千裡拉人上來時,他扳着石塊的手已磨出血迹,渾身更是已被汗水浸濕。
此刻該休息一下,但不能等。令狐千裡扯過衣服将人綁在自己身上,而後慢慢往上爬。沒多久,人便覺雙手雙腳都不是自己的。
令狐千裡方才用腳做支撐,此刻痛得冷汗直流,他想腿骨可能裂了,現在隻憑一口氣。
攀爬間,不知時間流逝,令狐千裡恍惚間看到光亮,似乎還聽到了腳步聲,有人這個念頭起,他迷茫張口問。
“是……黑白無常嗎?如果不是,救命……”
話落,一隻手按住那攀爬的手,得救的念頭還未完全升起,下一刻,那隻手将人推離了攀着石塊。
令狐千裡完全沒了支撐,隻感受身體墜落,疲憊與糟糕的念頭迅速升起,他最後的力氣隻夠翻轉身形,護住懷中的人。
“毅力真不錯,這麼高,也能爬上來,讓我還得等着啊。”
來人蹲下身探了幾眼,确認人已掉入事先布下的傳送口,才起身丢下一片薄薄的土壤。土壤落地迅速生長,地上的裂縫瞬間消失,與周邊地面融為一體,不留一點痕迹。
無水汪洋内,一人負劍而立,突然感一陣波動似是什麼闖入,他擡頭便見到什麼橫沖直撞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