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日輕按手腕内櫻花狀花紋,它已然快成了一個圈,若非花紋的形狀,他也不至于猶豫很久後,也沒有用強硬手段去除。
但這事已然懸在心頭,雖然試了,或許更懸心頭。但借口都已找好,不管如何,總要試一下才是……
慢行無目,可走神的人總會被聲音吸引,而向前而走。
競日突聽到水聲,遠看去,便見河邊石頭上坐着一個書生。那人一手執書,一手比劃,似是對書中的内容感慨良多。
“武學絕招點物寄氣,發招者可将氣功内勁,寄于一物之上,隻要與發招者不同氣脈之人碰觸此物,就會被寄在此物上的氣功所傷,嗯嗯!”
這稚嫩的話語,聽着似有調理,但稍微練過武的人便知曉這不同,競日聽着一笑,又往前走了幾步,而後轉身看向這年輕人。
衣冠白淨,眉眼清澈,指輕氣薄,一副涉世未深的面容。而那和煦的風,揚起額前的發,似也拂去了多般心思。但當人沉靜時,總會有人打破平靜。
“少爺,少爺!大壽……”
老遠一聲呼喊,來人急急奔來,但被喊那個少爺卻似乎并未聽聞,仍是兀自研究着那本秘籍。
“這本書記載了,許多神奇的武功和術法,全是前所未見,聞所未聞,可惜我對武林,打打殺殺沒興趣,這本書隻能看趣味。”
這少爺看過這一頁終于注意到身旁來人,他将自己的問題抛了出去。
“阿平,你有聽過造血之方嗎?”
“啊……”阿平怎會知道他家少爺一時興起想幹什麼,老實道,“我隻知道捐血,沒聽過造血,呃,少爺,這不重要啦,我隻是要提醒你,老爺的大壽快開始了,你要趕快,回麒麟山莊祝壽。”
那少爺一聽阿平的話便覺無趣,他擺了擺手,随意道。
“壽誕年年都有,不差這一次了。”
“這次是老爺七十大壽,不一樣啦,少爺你一定要回去一趟。”
“嗯嗯,我知道。”
少爺點了點頭,把書又翻過一頁。阿平見人沒反應,繞個圈走到人面前講。
“少爺,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從這裡回到山莊,至少也要一個時辰,你再不動身就趕不上了!”
“嗯。”
阿平見少爺仍是看書,根本沒在聽,而他也似乎習慣了,直接擡手拉着少爺的肩膀就走。而少爺也習慣了阿平的粗魯,隻是換了手拿書,讓人無奈至極。
“少爺,别再讀了!”
“哈~”
競日看着這對主仆,不免想起舊些時候,思緒過後覺得此地不夠遠,反正也無方向,他便決定跟着那二人,一起離開此地。
而此時,拂櫻買好東西回來,發現空無一人後,眨了眨眼愣在了原地。突然,他似有所感看向了一個方向,似确認非确認間,往那個走了過去。
麒麟山莊,公子與書童趕回時,此地已不存一絲人氣。
競日慢對方半步,見人如此也走上前來,他看到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火舌蔓延,慘絕之景宛如人間地獄,無人生還。
“發生何事……”
少爺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之景,這時有二人從火中脫身,手上拿着布卷,不知裝着何物。但從這情境看來,怕是有人殺人劫寶。
當二人看到幸存者第一個想法便是滅口時,論斷更得到了驗證。突然一道紅光從天而降,将這兩人震退。
絕殺之招被阻攔,二人雖不滿,但更怕罪行被人所察。他們隻看那人招式,已知無法抵擋,便外厲内荏道。
“你是何人?這裡的事情與你無關,為何要礙事!”
“鶴影仙塵絕淩笙!”絕淩笙冷哼一聲,嚴厲的聲音,似正在氣頭上,而脾氣不好,正要找人出氣一般,“這場火,壞了吾的藥草,也壞了吾的心情。這麼大的損失,當然要由你們來賠!”
“哼!”
那二人對視一眼,便準備一齊上,但實力的差距不會因為勇氣而有絲毫的改變,二人被絕淩笙一掌擊倒在地,斃命之招準備再行時,那個小少爺競阻擋起來,趁這空隙讓人逃離了。
“在下衛清風,多謝閣下相救!”
衛清風雖面帶悲容,但仍有禮的向那人道謝,競日一時不知是該感歎,還是珍惜。珍惜這人赤子之心,感歎這人輕易放賊人逃脫,後患無窮。
失去父親和家園的衛清風,不願勞煩旁人,等火停下,方挖墓掩埋死去的人,還把家财送給書童,隻因不願拖累。書童在拜謝後,便離去了。
獨留下的小少爺,默默無聲用雙手掩埋親人。雙手受泥土模棱,鮮血溢出,那執意的模樣,如不加阻止,讓他憑借雙手把這整座山莊的人掩埋,怕是最後自己也要埋進那土中了。
競日想開口,但想到對方不可聽聞,便停住了。可他停住,一旁出手幫助的人卻不用顧忌。
那位名為絕淩笙之人将這四體不勤的少爺,一掌拍暈,拎着後衣領轉身離開,邊走還邊恨鐵不成鋼道。
“世間竟有如此軟弱之人,我要将你帶回天霓峰,好好磨練一番。”
“看什麼呢?”
競日猛得眨了下眼,因那拍到肩頭的手,可熟悉的聲音讓人迅速回神,再回頭時,隻見拂櫻已然面色很不善地看向自己。而他因與對方目光相觸,而感到手腕微痛,忙道。
“沒什麼。”
“沒什麼?”
拂櫻皺眉,向前一步靠近,拉過對方似遮掩在掌心的手腕。這過于靠近的距離,讓競日不由眨了眨眼,因他從那往日熟悉的雙眼中,看到一絲火氣,這瞬間讓原本想好的說辭,給忘得一幹二淨。
“櫻花……”競日隻來得及按住拂櫻的手,之後才緩了口氣道,“你怎麼這麼快找到我的?”
“直覺。”
下意識的遮掩在隐瞞,拂櫻在競日按住自己手時,便知曉絕對發生了什麼,而他想知道絕對不容易。可誰知對方在聽到自己回答後,競直截了放手,并主動拉開了衣袖。
“這是……”
衣袖下,手腕内遮掩的,是櫻花狀的紅紋。
拂櫻詫異,探手觸碰沒有感受到絲毫凸起,這紋路竟似本就存在,與人一體,不曾分離。
“櫻花,不是直覺是必然。”競日反握住拂櫻的手,認真道,“我們太過熟悉彼此,便都沒有意識到無聲無息的滲透,在我們之間建立起了聯系。”
“……會有什麼副作用嗎?”
“不知道。”競日擡手捏了捏拂櫻的臉,微笑道,“隻是櫻花,它可能代表這輩子……我們都無法分開了。”
我也明白了自己為何會來此,也知道了若我不來,這件事便無法進行下去……
“你說錯一件事。”
“啊?”
“如今局面,不過二字,甘願。不是它代表我們無法分開,是我們決定要一起走下去。”
競日微微睜大眼睛,一時沒反應過來接話。而拂櫻見對方這副樣子,從剛才起便生的怒氣,不知不覺間又轉換成了無奈。
而這件事,似乎一直以來總在發生,拂櫻戳了戳對方的腦門,恨鐵不成鋼道。
“你啊,從小到大跟在我身邊,怎麼一點優點都沒學到!”
“櫻花……”
拂櫻不等競日再開口,直接挽過對方帶有紅紋的手,單手捏陣後,俯身攬過與對方額頭相觸。
一時間,陣法連接術法,周身紋路漂浮間,紅色櫻花瓣紛飛其間,紅紋受到牽引與花瓣交織,在相鄰的位置遊蕩,二人印上了相同的紋路。
“櫻花就是我,紋路便是我對你的承諾,知道嗎?”
“嗯……”
“嗯什麼嗯!”
“好。”
競日有些無措閉上了眼,他擡手慢慢摟住對方,而閉上眼後,臉龐近距離傳來的溫度越發清晰。
漫天櫻花瓣飛舞間,兩人皆披上了一抹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