娣司丹說完，看向對方想看人什麼反應。可拂櫻垂下眼眸，根本沒有擡頭，她隻好繼續道。

“那些普通人後來也盡數泯滅在了山谷内，這我們不能阻止，故而想回收氣運都無法。競日孤鳴或許不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麼，卻偏偏握準了方向，讓我們束手束腳。”

“九界已經沒法，我們隻能從苦境方面想辦法。”

娣司丹擡手幻化出了一個透亮的石頭，拂櫻一眼便認出，那是當時進入識界的契機。

“氣運不好補充，可靈魂力量能補充，我們送你們去識界，打着吸收對方精神力量為己用的想法。可……你當時也在，他離開的很決絕，不是嗎？”

拂櫻袖下的手，慢慢握緊隐藏此刻情緒。問話又沒有得到回答，娣司丹眨了眨眼收回翹起的腿。因她覺得拂櫻此時的目光，比初見更冷了幾分。

“怎麼了？”

“我給紫宮太一的那束櫻花，是你們從中作梗，才讓棄天帝發現的嗎。”

問句因聲而沉成肯定的語氣，娣司丹無法否認這話，目光又明晃晃告知了對方答案。拂櫻深吸一口氣，想緩心情，卻沒成功。

“這種高高在上的想法，真是讓人心生厭惡。”

“沒辦法，我們隻能這般告知你。”

娣司丹話說得委屈，可語氣卻平淡到不想因語調，再引起人的反感，緩了口氣後，她柔聲道。

“連附身下凡棄天帝的力量，你們都抵擋住不住。再不改變，後果便隻有一個的。”

“所以，這是你們找我來的理由。”

“是的，一個都不可缺，我們要确保你們能走到最後。”娣司丹不懼對方眼眸的冷，鄭重道，“競日孤鳴隻願接受你的幫助，這就是我們找你的目的。”

對視的雙眼除了堅定并無半分其他情緒，讓人無法詢問對方到底所求為何，或許也是真的不想關心。拂櫻久久不動，慢慢問出了一個問題。

“你們從頭到尾，到底視我們為什麼？”

“共同努力，為了達成各自目的的……朋友吧。”

“有這樣的朋友？”

“互相利用，但在底線之上不會互相傷害的存在，我們就當是朋友。”

坦然的話，總比遮遮掩掩來得人直接簡單。拂櫻本來很欣賞這種性格，可此時他真的忍不住嘲諷，輕笑一聲。

“那你們，可真可悲。”

“我也這樣認為。”

自嘲總比批評來的深刻，這短短一句話，暫緩了緊張的氛圍。

“你們既然知道，競日他無法承受，當初直接找其他人，或者隻有我便可。那樣不就沒後續這些問題了嗎。”

“不，會有更多的問題。”娣司丹看向拂櫻，一字一句似壓抑着情緒，感歎道，“我們已經試過太多次，這已經是我們能找到的，最好的選擇。”

“……你醒了。”

競日與拂櫻四目相對，莫名有點尴尬。方才他日常捏臉測試人醒不醒，這剛捏過，人就突然睜開了眼。

拂櫻眨了下眼，看着對方一動不動，讓競日一時不自然，輕咳一聲扭過了臉。等想好說什麼，回頭瞥一眼，見人還目不轉睛看着自己，他又不自在的咳了一聲，仿若提醒。

可是不知怎麼，平日裡擡眼便知其意的人，現在就是百般接收不到信号。競日見人依舊目不轉睛，頓了一下，随手拉過被子蓋過了拂櫻的臉，然後覺得不夠，又上手壓了壓。

“……”

拂櫻頭被蒙住，他下一刻便擡手拉過被子，再握住對方還準備用力的手，壓下了動作。

“你幹嘛？”

“小王聽說，人睡久了會昏頭，被子捂一下就好。”

“什麼鬼，你确定不是睡蒙了，被子突然蒙過來，人會被吓清醒。”

“差不多啦。”

“……差很多啦。”

“小競……”

競日眨了下眼，他向來很會繞話題，這時被人拉住手，直接反客為主拉過拂櫻的手，開始數落。

“我辛苦把你從屋外面抱進來，挪到床上，還辛苦幫你整理衣冠，閑着沒事還幫你活動筋骨。你怎麼醒過來就這麼……”

“嗯。”拂櫻擡手，輕捏了捏競日的臉，歎了口氣，“是真的很照顧了。”

“是……”

拂櫻不等人說完，反握住對方的手輕輕一拉，将競日擁入了懷中。攬人入懷的手，輕撫着黑色長發，将人緊緊壓在懷裡。

“辛苦你了。”

……辛苦，其實也沒多辛苦。

這個時候，該回上這麼一句，可競日愣住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不知多久，他無聲一歎閉上眼，輕輕回摟拂櫻，感受這那份暖意。

“你知道了。”

簡單一句話，引人臂膀微微緊繃，競日低下頭，讓對方肩頭遮住自己雙眼。

“難怪，你睡得實在太久了點。”

“說錯了，不是我知道，是你還未對我講。”

“我……不知該如何講。你知道的，我口才不是那麼……”

“我知道。”

是啊，知道。從一開始便知道，畢竟我是比你還要了解自己的人，而他們彼此本就不需要解釋。

拂櫻輕拍競日的背，等人睡着，才低頭看向自己手腕處，因衣袖垂落而顯露出的花紋，那與競日手腕間一般的櫻花紋。他有些氣又有些不知怎麼說才好，到最後也隻是擡手，又撫了撫對方墨色的長發。

哎，看着溫溫和和，脾氣怎麼這麼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