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原地頓了兩秒、還是走上前去查看起霍休的情況來。
葉染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自家好友關心殺手組織頭目的行為不置可否,隻道:
“放心吧、我留了力。而且以青衣樓樓主的功力,想來還不至于被我一柄小小折扇直接砸死……”
他最後一個字的話音還沒落地——,
“刺啦——!”
眼前陡然驚變,原本撲倒在地昏死過去的霍休竟猛地一擺雙臂,一排手指粗的烏黑鋼針驟然擊出,呈品字形沖葉染射去。
眼下這烏黑長針灌滿了内力,速度極快,非絕世武功不可力阻,眼見着便要紮入葉染面門。
顯然是趁着剛剛身體遮擋之際就打算魚死網破了!
“公子!”
阿别目眦欲裂,卻是救援不及。
危急之際,
葉染指端微抖,皺眉剛想強行運功,卻見陸小鳳怒喝一聲,便是于千鈞一發之際閃身而來。
“爾敢!”
男人的手指極快、極柔、又極精準。
它們從那烏黑長針上掠過,卻并不強硬,卻似在激流中抓住一尾遊魚,陸小鳳便也于空中抓住了那數根暗器。
未有一根遺漏。
真真是——「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好一場精妙的武學盛宴。
葉染遲了半拍才眨了眨眼,眼瞧着陸小鳳将最後一根并攏的手指從他眼前移開,面上幾乎能感受到寒鐵铮铮的鋒芒。
最近的一根烏鐵飛針距離他的顴骨隻餘一寸。
這招式狠辣至極,要真的一針下去,不死也救不活了。
“還好……”
陸小鳳大松了口氣,此刻竟脫力一般肩膀整個耷拉下去,轉頭看向霍休的眼神也多了種先前沒有的失望與怒氣。
而早在霍休發針而出又轉身欲逃之際,阿别就已經冷着臉跨步上前,死死地鉗住了霍休的雙臂,并點穴封住了他所有的穴道。
眼下霍休猶自掙紮不休,阿别擔憂地望了葉染一眼,便黑着臉、擡腳在人腿窩處猛地一踢。
“砰!”
霍休悶哼一聲,噗通跪在了地上。
他恨恨咬牙:“既然到了此處,想來也不必再多說什麼。可恨這淬毒的烏鐵長針竟是被你阻了去!”
“你……”陸小鳳的胸腹劇烈地鼓動兩下,最後卻是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氣氛一時間僵在原地,誰也沒再說話。
葉染見狀不由得歎了口氣,不忍氣氛如此沉重、便轉了個話題看向陸小鳳道:“這次便多謝了,想來在下也是見識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靈犀一指’的人了。”
“我倒甯願你不要見識。”
陸小鳳顯然還有些餘怒未消,對着這剝開了内裡露出兇惡本性的舊友、滿臉後怕:“我要是再晚半秒,不,就晚那麼一瞬,我就永遠地失去了一個朋友。”
他看向霍休,
“而今日,我已經失去一個,便不想再失去第二個了。”
霍休沉默,披頭散發,嘴角還留着剛剛噴出的血迹。
西湖潮濕的水汽纏繞上夜色,在這夏季裡竟透出兩分涼意,顯得格外寒冷。
想來當年二人小樓共相痛飲美酒時,自是沒想過最後會落得此番情景。
葉染又歎了口氣,便是搖扇清唱:
“秦淮舊日窗寮,破紙迎風,壞檻當潮,目斷魂消。當年粉黛,何處笙箫?……白鳥飄飄,綠水滔滔,嫩黃花有些蝶飛,新紅葉無個人瞧!”(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