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怕不是之前就有仇吧。
不光外人這麼想,看到時硯目标堅定地向着這邊走來的季母面露擔憂,側頭低聲問:“怎麼了?阿槿你認識他麼?”
季識槿張了張口,卻不知道怎麼說,他不知道時硯的打算,是十分熟稔地過來打招呼,還是裝作不認識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
短短幾秒,時硯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衆目睽睽之下,隻見時硯輕笑一聲,主動俯身靠近季識槿,從他的胸前口袋裡将那支裝飾用的花抽了出來。
“這花不襯你,換一個吧。”
還沒等周邊衆人驚訝,時硯已經将自己胸前的别針取了下來,閃亮的紫寶石被鑲嵌在鐘表樣式的胸針上,和季識槿今天的淺灰色西裝正好相配。
時硯起身,那顆紫寶石留在了季識槿身上,他握着那支花的手轉了轉,似是在想如何處理,眼看就要往自己胸前口袋插。
季識槿擡頭,臉上的冷漠已然消失不見,他無聲地歎了口氣,向時硯伸出手:“給我吧,你戴這個也不合适。”
時硯眉頭一挑,卻聽話地将花還了回去,起身注意到旁邊季母的視線,他微微一笑,率先伸出手來自我介紹。
“伯母您好,我是時硯,是季識槿的……朋友。”說話間時硯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季母沒有注意,反倒是輪椅上的季識槿擡頭看了他一眼。
“啊、你好。”季母還有點懵,但還是先伸出手和他握了下。
她眨眨眼,看看面前英俊的青年,再低頭看看自己的兒子,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雙眼微微放大,眼中閃着細碎的驚訝。
“原來你們認識啊,剛才他父親還說想介紹你們認識認識呢。”季母捂着嘴笑起來。
時硯回頭,看到了正好走到這裡,聽見了季母最後一句話的季父。
他此刻臉上也難掩訝異,在他心裡,剛剛高調回國準備大展身手的财閥少爺,和自己兒子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兩人剛才卻在這麼多人面前熟稔地交談,顯然是關系不錯的樣子。
這可讓暗地裡想看笑話的人驚掉了下巴。
來承甯開拓新市場的财閥世家大少,和承甯最有威望的季家,不僅沒辦法站在對立面,看這情形,往後的合作機會應該是少不了了。
時硯面對季父笑了一下:“伯父,不勞您介紹,我和識槿之前就認識了,隻不過還沒來得及上門拜訪。”
季識槿猝不及防從他口中聽到“識槿”兩個字,表情一下子變得不太自然,在季父探究的目光看過來時又很快遮掩下去。
他連忙對季父解釋道:“爸,我們前段時間剛認識。還沒來得及和您說。”
季父恍然大悟般點點頭。
時硯站在一旁,笑而不語,靜靜地看着季識槿順着他撒的謊圓下去。
不過季父知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場合,聽季識槿簡單解釋了兩句便放下了這個話題,轉而用一種“孩子長大了”的表情看着季識槿。
季識槿從自家父親的表情上看出了些許不對,正要警惕地往後退,卻被一旁的時硯擋住,不得已聽見了季父接下來的話。
季父滿臉慈愛,看着他道:“小槿啊,既然你和時先生是朋友,那你們聊,我陪你媽媽去看看展品。”
“……”季識槿還沒回答,季父就像丢掉什麼燙手山芋一樣渾身輕松,哄着季母跟着他走了。
季母看看自家丈夫,又回頭很不舍地看看兒子和他身旁高大的男人,擺了擺手:“你們好好聊,小槿有時間了記得回家看看我。”
他們走後,時硯低聲道:“你父母感情很好。”
季識槿愣了下,沒想到時硯會關心這個,回他:“是,外界都覺得像我們這種大家族會有很多勾心鬥角,但我家裡人一向關系很好,親戚都在各自行業發展,平時不多見面,但親情并不會消失。”
時硯無聲笑了笑:“嗯,很好。”
他說了兩個很好,季識槿不知道其中含義,他看着時硯臉上少見的笑容,被迷得有一瞬間的晃神。
但很快他就清醒過來,手指用力掐了下自己掌心,警告自己不要在時硯面前失态。
他并不敢讓時硯察覺到他的心思,不然若是被他厭惡,恐怕會再也見不到了。
活了千年、來去自由的妖,怎麼會為了一個渺小人類留下來,甘心被禁锢呢。
“怎麼了,身體哪裡不舒服?”時硯突然伸手,季識槿來不及避開,被他攥住了手腕,呼吸一滞。
時硯察覺到了他的緊張,手上動作遲疑了一瞬,然後低聲道:“别緊張,隻是檢查一下身體。”
季識槿垂眸,隻是檢查身體,應該不會聽見他的心聲吧。
他順從地将手腕伸出去,時硯手中冒出一縷淺淡的紅色光束,順着兩人皮膚接觸的地方鑽進季識槿身體裡,沒一會兒便出來了,重新回到時硯手心消失不見。
時硯握着那一縷妖氣靜靜思索,身體沒有問題,隻是心跳頻率有些快,但不是因病導緻的,和心情有關。
他在心中細細研究了一遍,回過神對季識槿道:“身體沒問題,不過心跳有些快,平時記得保持心情舒暢,有什麼事情不要憋在心裡。”
知道他沒有發現,季識槿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還有些隐秘的失落,他空空地攥了攥手指,将手腕從時硯手中抽出來,沉了沉氣,道:“好,我知道了。”
他們的互動沒有任何遮掩,就那樣大大方方地在人來人往的草地上拉手又低聲交談,被所有人看進眼裡,彼此心中都生出了不同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