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隻是在睡覺。”
這次你沒有回避他的靠近,平和地回應道。
童磨笑了笑,說:“我從沒困過,也不需要睡眠,小蛇的體質真是有趣,都不太像鬼了。”
“不過聆聽信徒們忏悔,确實很無聊啊,我早就忍不住分心去找同伴們聊天,但大家好像都很忙,沒怎麼理我。”
童磨一邊說着,一邊閑得手癢撩起你的長發,無所事事地編起辮子。
“說起來這些信徒明明不是小孩子,卻還很天真,他們就算向我哭訴祈求也沒有用,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神明。”
“隻有死亡才是他們唯一的救贖啦。”
他好像不會編頭發,隻是胡亂地玩着,将你的銀發弄得亂糟糟。
你以極大的耐心容忍了他的行為,這些天你逐漸緩和态度,隻是在虛與委蛇,降低他的戒心罷了。
大概有一點用,他最近對你态度比較放松,今晨天沒亮的時候,還帶你來神殿一起聆聽信徒們的忏悔。
雖然你認為他可能隻是覺得這種事很乏味,想借你打發時間而已。
正當你們離開神殿,準備回去的時候,一個高級教徒匆匆走來,對童磨恭敬地行禮,然後看了你一眼,遲疑道:“教祖大人,我剛剛得到了一個很重要的消息——”
童磨心領神會,笑吟吟地對你揮手,說:“小蛇就自己先回去吧。”
你當然求之不得,立刻離開童磨身邊,走遠了後才停下來,一邊将打結的頭發化作滑溜溜的細蛇,重新理順,一邊猶豫要不要趁現在逃跑。
權衡一會兒後你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你感覺到了身後有一股微弱的冰冷鬼氣,他悄悄放了個結晶禦子跟在你身後。
談話拖延不了多長時間,武器也還在打磨,現在并不是最好的時機,還是不要操之過急。
另一邊,通過禦子監視你的童磨,正在和教徒交流。
“诶,真的有人看到了青色的彼岸花嗎?”
他露出一副欣喜的模樣。
“沒錯,那個信徒說希望您親自去确認一下。”
童磨這回不像上次那樣爽快地答應,他擔心自己離開後會生出變故,畢竟小蛇一直都想逃跑……最近好像安分了點,但依舊令人無法放心。
然而關于青色彼岸花的消息事關重大,不能敷衍,他想了想,還是答應親自去察看。
要是真的找到了青色彼岸花,是不是能向無慘大人邀功請賞,讓他将那條小蛇留給自己呢?
這麼有趣又令人喜愛的存在,處理掉真的讓他覺得可惜。
“我離開的消息,要隐瞞哦,尤其不能讓我身邊那個銀發的女孩知道。”
他難得露出一點正經的神色,認真囑咐,因為想早去早回,便幹脆趁着夜色直接出發,隻是在臨行前暗中留下了三個結晶禦子。
在他離開後,這名高級教徒便返回自己的住所。
“渡部,那件事你通知童磨大人了麼?”
當他走到彎彎曲曲的廊橋上時,一名同為心腹的高級教徒路過,随口詢問。
“通知了,童磨大人現在已經出發,不過他希望保密自己離開的消息,等會兒我們幾個得商量下怎麼隐瞞。”
他左右看了看,靠近同伴小聲說道。
“這樣啊,我想想看,不如我們這樣……”
兩人一邊低語,一邊經過廊橋朝内部走去。
朱紅色的廊橋下,黑漆漆的池水忽然泛起微弱的水波,銀光閃閃的鱗片在夜色中一閃而逝。
難怪這麼久都沒有回來,還留下了不止一個結晶禦子。
你抱膝坐在屋内,環視一圈那些伏在木梁上,攀在窗邊,藏在門縫盯着你的冰雕小人。
他們的五官隻是粗略雕刻,完全沒有表情,剔透的身體折射着冷光。
雖然身量嬌小,但他們每一個都能使出和本體強度一樣的血鬼術,你早就領略過。
隻是他們不像本體那樣可以無限重生恢複,隻要被擊碎,那就隻是普通的冰塊。
鬼無法在白天趕路,童磨現在離開,再快也得明晚才能回來,這些結晶禦子應付起來會很艱難,勝算也不大,然而這是你目前為止最好的機會。
蛇腹中的骨刀尚未磨好,形狀原始而粗糙,不過邊緣已經鋒利到能稱之為“武器”。
這兩天童磨以自己的血肉喂養你,現在你體内已經積蓄了足夠充沛的力量。
你閉目凝神,一直等到淩晨,估摸再過一個時辰就天亮的時候,才在衆多結晶禦子的注視下,平靜地起身打開房門,向蓮花池走去。
現在這個時間,童磨已經趕了大半夜的路,就算通過分.身感應到你的行動,也來不及折回。
藏在池水裡的銀蟒,此刻毫不猶豫地用毒牙破開自己的腹部,咬出一把森白的,冷玉質地的刀刃。
它睜開着猩紅的雙瞳,銜住骨刃,正向你蜿蜒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