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頭發,似乎在思考和組織語言,最後幹脆開門見山道:“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可能有些突兀,但是我不想繞彎子,就直說了。”
“我這次上門拜訪,是想帶你回鬼殺隊。”
毫無鋪墊,他就這麼直截了當地說出來意。
确實很突兀,你都聽愣了,不過暫時沒有做出回應,有點納悶為什麼前來拜訪的鬼殺隊劍士,都希望你跟他們走,你現在可是鬼啊。
而無論是炭治郎他們還是眼前這個柱,表現出的樣子又不像是要處決你,前者甚至還帶着明顯的維護意味,他們到底是想做什麼?有好好考慮過将你帶回去的後果嗎?
在結束同炭治郎他們的交流後,這幾天你确實有認真思考要不要答應下來,和他們離開,尋回過去,但又一直猶豫不決,情感和理智在不斷拉扯,直到現在也沒有結果。
所以你沒有立刻給出回複,而是注視着宇髓天元的面孔,一邊觀察他的神情,一邊問:“理由呢?為什麼想帶我回鬼殺隊,你知道我是鬼。”
“你現在,應該是脫離鬼王無慘支配的狀态吧?”
宇髓天元忽然轉了個話題,問道。
其實他心裡早就有了答案,畢竟你既然能在幫忙殺了堕姬,背叛無慘後,還平安活到現在,就說明對方沒辦法控制你,可能也定位不到。
你想了想,點頭肯定他的猜測。
“那我就沒什麼顧慮了。”
他雙手環臂,低下頭毫不躲避你探尋的目光,直視你說道:“理由是主公大人想親自見你一面,我隻是按他交代的任務行事。”
“你也不用太擔心,隻要你真的還沒吃過人類,去了也不會怎樣。”
宇髓天元似乎在回想什麼,頓了頓,繼續道:“當初炭治郎的妹妹也面見過主公,在經過考察後,我們便将她視作一份助力,并沒有對她做什麼。”
也不知是有意或是無意,他用“考察”代替“審判”,也略去了不死川做的那些事,沒有提及祢豆子受到過傷害。
應該不至于出問題吧?
宇髓天元有一點點心虛地想,他知道你以前是岩柱的弟子,和大部分柱都關系良好,又有那麼多年的功勞和令人肯定的優秀表現……隻要沒有原則性的錯誤,或許會像祢豆子一樣,默認其存在的合理。
隻是鬼殺隊的劍士變成鬼,對大家而言和普通人變成鬼到底還是不一樣,雖然他猜你應該是戰死後非自願轉化,不存在背叛,但還是無法确定到時候會出現怎樣的結果。
出于從前對你就有比較好的觀感,在和上陸一戰中又受到過幫助,主公在信中的展露的态度也很友好,宇髓天元其實是微微偏向你的。
隻要你真的沒有犯下原則性的錯誤。
你聽完他的話,仍舊沒有表态,隻是垂頭摩擦着小椿送你的故事書封皮,低聲問道:“那我要是不願意去鬼殺隊呢?”
宇髓天元沉默了下,神情略有些嚴肅,反問道:“難道你打算一直留在這裡,壓抑本能在人類當中生活?”
“你保證能一直忍受誘惑不吃人麼?我們不會放任鬼不管,隐的人會一直留意這邊,要是你傷害人類,下次見面時,我們就是不死不休的敵人。”
“除此之外,無慘也不可能放過脫離他支配的鬼,萬一被他找到,你身邊的人也會受到波及。”
宇髓天元想到主公在信中寫的“盡量說服對方自願回到鬼殺隊,避免沖突”,就感到棘手,要是說服不了,以對方的實力他也很難強行帶走。
“就算一切順利,你作為鬼不能在白天出門,容貌也不會發生變化,這樣下去遲早也會惹人懷疑,你難道沒有想過這些嗎?”
他将壞處都一一闡明,最後歎了口氣,觀察你的反應。
“……我當然清楚,隻是——”
沉默片刻後,你擡起頭看向他,憂郁地笑了笑,說:“隻是舍不得罷了。”
所以你才在理智和情感的拉扯中,猶豫不決留到了現在。
宇髓天元的到來,讓你無法再繼續逃避,意識到必須得做出選擇。
“我答應和你回鬼殺隊,不過請再給我一天時間,我需要和她們告别。”
将這句話說出口後,困擾你好幾天的事就已經有了結果,雖然難免會感到失落和遺憾,但心情反倒是輕松了些。
“另外我還有一個條件。”
你略一思索,對宇髓天元提出要求,他看起來有點意外,不過還是答應了你的條件。
“那我明天剛入夜時再過來,東西也會在那時候給你。”
定下時間後,他就不再耽擱,眨眼間就離開居室,隻能透過窗戶看到他躍出院牆的身影。
還很潇灑地背對着你揮了揮手。
你在他離開後走到窗邊,探身出去看向前面的小樓,那裡依舊燈火通明,笙歌不斷,看起來客人們還沒結束享樂。
投射在紙窗上的影子像水波一樣動蕩不定,或許是跳舞的遊女,或許是玩鬧的客人。
現在好像不太方便去打擾,還是趁明天天沒亮的時候去大廳,等小椿和阿鸢睡醒後再和他們談談吧。
你躺回床上,扯着被子卷了卷,将腦袋埋進柔軟的,散發着淡淡香味的被子裡,想着如果不是鬼就好了。
真想變回人類,哪怕人類是那麼脆弱,會經曆生老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