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齊秘書您還在嗎？還有一些生日福利供您選擇，有公文包禮盒或者保溫杯禮盒，或者……”地上的手機裡還在持續傳來動聽的女聲。

齊幼麟難以置信的撿起手機，“鮮花……鮮花每個人都有嗎？”

“對，每個人都有，每年不一樣的搭配和種類，今年的您喜歡嗎？或者您有什麼偏好可以跟我說，我記錄下來。”

“……謝謝，先這樣。”齊幼麟挂了電話。

剛才電話裡的聲音還在他腦子裡盤旋，齊幼麟重重喘了幾口氣，像是壓在胸口的一口濁氣要止不住湧出來。各種情緒在他胸腔裡彙集，他怕他會發出聲音，哭聲也好笑聲也罷，都是不被允許的。于是起身給蔣元貞鞠躬，想表達自己上去冷靜一下，但不能擡頭看蔣元貞，于是回身要上樓。

“幼麟，幼麟你等等。”蔣元貞出聲。

齊幼麟頓了頓腳步，還是上樓了。

跪在自己床邊，齊幼麟有幾分身在夢中的不真實感。所以說，花是集團送給他的，根本沒有什麼不言而喻的情人。隻是自己太心虛了，被蔣元貞一吓唬，把之前私下處理的事抖漏出來了。兩相激化，人贓并獲，蔣元貞誤會自己背叛了他，于是發怒不許他再出門。

天哪，這是什麼精神狀态才敢想的情節走向啊。

他早該堅持要查查花的來源的，如果不是蔣元貞發怒掐他脖子，後來又不許他說話，他早該再去追查一下真相，否則事情也不會到現在這一步。

可這次的事怎麼看自己都是負心漢的角色，爸爸至今未婚，他卻收到了“心照不宣”的鮮花，他當時太慌了。比起證明自己的清白，他更擔心這個匿名示愛者，蔣元貞是集團領導，如果被他知道了是誰，肯定不會善了。自己受點委屈吃點苦沒事，别把人家害了。

喜歡他這件事本身沒有錯，是他不配被蔣元貞以外的别人愛，是他的錯。

人家誠心勇敢表達好感，不該遭受傷害留下心理陰影不敢再愛。

保護了半天，原來是個大烏龍。齊幼麟搖頭扯出個苦笑，真是屋漏便逢連夜雨啊。

誰都沒錯，也許錯的是他和蔣元貞不倫的愛情吧。

蔣元貞整理好情緒，推門進屋，看到齊幼麟跪在床邊，似乎沒什麼表情，也沒哭。

齊幼麟跪直了身體，低頭看地闆。

“幼麟，對不起，爸爸沒有調查清楚真相，就發脾氣懲罰了你。對不起。”蔣元貞單膝平等地跪在齊幼麟身前。

齊幼麟大驚，趕忙扶起蔣元貞的腿，拼命搖頭。

“你可以跟爸爸說話，起來别跪着了。既然是爸爸搞錯了，剛才說的懲罰都不作數，你就當爸爸從沒說過。好不好？”蔣元貞攙着齊幼麟的腋下要扶他起身。

齊幼麟搖頭，躲開蔣元貞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看着爸爸，跟爸爸說話，幼麟，你現在在想什麼，跟爸爸說話。”蔣元貞扶着齊幼麟的頭看向自己。

齊幼麟掙紮無果，猶豫了下，掃了蔣元貞一眼，低下視線。

“我隐瞞了之前和女生聯系過的事，我沒有百分百對您坦誠。我們都是集團新人，不知道集團送禮的慣例，您生氣無可厚非。可收到花我不敢打包票自己是清白的，确實是我沾花惹草惹得麻煩。您教訓得沒錯，是我的錯，要怎麼懲罰我都聽您的。”

“不，爸爸不懲罰你，爸爸還要向你道歉。當時的情況下雖然很容易讓人誤解，可我作為你的愛人憤怒你的背叛的同時，應該要作為你的爸爸去相信你的話，徹查事情的前因後果。可我任由情緒牽着鼻子走，這幾天對你打罵傷害，早上還說了過分的話，我要向你道歉。作為愛人，我沒有給予你百分百的信任，作為父親，我沒有給自己兒子家人理應提供的支持和安全感。你在自己家裡，和自己的爸爸遇到事情都不能被正确對待，出門你哪裡來的底氣。對不起幼麟，爸爸錯了。”蔣元貞誠心道歉。

“不，您給了我一切，身體觀念想法知識，齊幼麟本該從裡到外都徹底屬于您。是我個人意識的存在導緻做了很多錯事讓您生氣傷心，您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我是客人。您想做什麼都可以，就像上次戒指的事您懲罰我穿刺我會欣然接受，這次您讓我不再出門我也全盤接受。我出門的話會惹出麻煩，您可以有新的助理做得更快更好，這樣才是正确的答案。”

齊幼麟平靜，跟着蔣元貞壓力太大了，尤其經過這幾天的折磨，他都不敢再叫蔣元貞一聲爸爸，不敢去看蔣元貞，不敢發出聲音。蔣元貞可以對他做任何事情，所有可以接受的不可以接受的，他的自尊已經完全被蔣元貞踩在腳下，他不想在公共場所面對自己的屈辱和下賤，在家他和蔣元貞發生什麼還有誰會知道呢？

而且他去上班每天心裡隻能想着蔣元貞的喜怒哀樂，想着是不是又做錯了事又說錯了話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精神上崩的太緊。如果真的在家什麼都不用做，他可以做自己，做自己真正感興趣的事。

一天有那麼幾個小時不用去做蔣元貞的兒子和愛人，隻做齊幼麟，想想居然覺得不是一件壞事，透着一絲自由和新鮮的味道。

“那我命令你回到周五之前，回到周四我們親親熱熱沒有嫌隙的時候，像那個時候一樣和我正常相處。”

“……我做不到，這樣也挺好的，您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精力，我會在家守好本分。您去應酬吧，我會按時吃飯睡覺随身帶着攝像頭。”

“你不願意原諒我，是我傷你太深了。”蔣元貞緊緊抱住齊幼麟，“今天我本意一定是要留下陪你的，咱們把誤會說開重歸于好。可是有部裡領導的局我不能缺席，我今晚一定早點回來。你在家自由活動，把衣服穿好别着涼，不要委屈自己，爸爸給你準備好了飯菜。今天是你生日，開心一點，别再難過了，爸爸給你帶禮物回來。”

齊幼麟趴在窗邊确認蔣元貞開車走了，翻身躺在床上開口試了試嗓音，幾天沒聽到自己的聲音了，哼了幾句歌，突然一低頭看到了胸前的攝像頭，後背一涼。

希望剛才自己輕松的表現蔣元貞開車沒有看到聽到。

他已經見過蔣元貞歇斯底裡撕破臉面對他最差最恨的樣子了，還怎麼粉飾太平裝作父慈子孝真愛無瑕呢？

蔣元貞剛才說的話倒也情真意切，可是他更願意相信這輩子不許自己再叫他爸爸，不許自己做人去當狗，對他做那些事情提那些要求的那些時候的爸爸，才是真正的蔣元貞。

做他的爸爸太壓制蔣元貞的天性了，他在外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在家理應擁有全身心服從的一條專屬私人喂養狗，供他調節心情滿足幻想。

做狗可比做齊幼麟簡單多了。

晚上齊幼麟早早洗好澡，在自己房間準備入睡。他不确定蔣元貞前後哪次是最終判決，他到底明天還去不去上班，一直等蔣元貞回來讓他有點焦慮，不如先睡下，明早随機應變就好了。

十點出頭蔣元貞回來了，齊幼麟僵硬，他還沒睡着，也還沒做好心裡建設該拿什麼姿态和蔣元貞相處。

沒一會兒蔣元貞在門口敲門，小聲問，“寶寶，你睡了嗎？爸爸回來了。”

齊幼麟張張嘴又沒說話，如果蔣元貞可以放過他，今晚他不是很想面對蔣元貞。

頓了幾秒蔣元貞打開門進來了，齊幼麟放棄抵抗，伸手打開台燈，下床跪下。

蔣元貞一把撈住了齊幼麟，“爸爸知道你心裡難受過不去，可是無論如何不能懲罰自己，你看你的膝蓋都青了，不許再跪了。”

齊幼麟低頭看看，這是人家的财産，他憑什麼支配，不讓跪就不跪吧。

“來，看看爸爸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蔣元貞拉着齊幼麟下樓。

到了樓下齊幼麟一眼看到的是茶幾上三叉戟的新車手續和鑰匙。

“上次你說爸爸沒給你買喜歡的車，這次你生日爸爸給你提了一輛瑪莎。沒有買法拉利是因為對于你我都太高調了開不出去，這輛兼具觀賞性和實用性，走，出門看看喜不喜歡。”蔣元貞摟着齊幼麟出門看車。

齊幼麟沒多說什麼，乖乖跟着出去試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