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
“抓我?”林康年被架出來的時候還顫抖的問,“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我,我和林德先沒關系啊,我倆很久不聯系了。世子,世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今天早上隻是我嘴欠,我就是忍不了林季那麼羞辱我啊……”
祁嬴這時候坐在林康年家的正廳,好像自己才是這個家的主人。親衛早就将院子控制住,林季看過幾個出口,祁嬴都安排了人把守。
他調動的是自己的人,說明這件事祁嬴早就安排吩咐過。
林季想返回來調查林康年,是因為他早上威脅自己的時候,透露他知道林德先沒有換糧。一般人現在聽到林德先的事情,誰會先想到他是被誣陷的?
除了那些知道他很冤枉的人,其他人都會想他偷換軍糧罪該萬死。
上輩子林季調查的時候,他這位小叔早早和他們斷了關系,雖然人品不佳,但确實沒被林季查出來加害父親。
當日在城門,他也沒看到小叔來過,那小叔是怎麼知道是别人将這項罪名扣在父親頭上的呢?
林季看向祁嬴。
祁嬴笑着回望他。
祁嬴是什麼時候發覺的?林季想,若是比自己早,那他帶着自己,是為了引蛇出洞?要是和自己同時發現,他帶着自己,是害怕他逃跑嗎?
不等他繼續細想,林季衣擺一沉,他順着看過去,發現林康年不知道何時爬到自己腳邊,大喊:“侄子救我!”
林季冷淡的看向他。
林康年一見林季這個眼神,立刻就慌了。淩晨,他聽到陸管家說林季同祁嬴一起過來,就意識的覺得兩人關系不一般。林康年隻知道林季曾經和祁嬴一起上學,實在沒想到他們居然親近到這種地步,想起自己是怎麼得罪林季的,林康年冷汗直冒。
“侄子,是我鬼迷心竅,”林康年現在顧不得臉面,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抹着,“你知道我當初也想要家裡在京城的宅子,同你爹争了很久,但不管你祖母和我怎麼求,你祖父都要把那房子給你爹,我這才記恨上了他。”
“這次我去你家,是真的聽信謠言,被人忽悠了。我原本沒打算去的,但,你說你爹都被抓走了,我也不想那宅子落到别人手裡,就想先搶了房契……”
林康年抓着林季解釋道:“咱們一家人,不講隔夜仇,你爹的事情真跟我沒關系啊!”
林季抽出他手中的衣角,盯着林康年的眼睛,問:“說說吧。”
“怎麼個聽信謠言?”林季問,“怎麼個鬼迷心竅?”
林康年面露難色:“這……”
“尋常人家就算是膽大,也不會來明搶,”林季說,“要我爹真犯了罪,我們一家老小都滾出京城,你再去搜什麼搜不到?小叔,怎麼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嗎?”
林康年支吾片刻,讪笑兩聲:“這不是,我知道你爹沒罪,我貪心不足,我不是東西!”
林康年原以為林季聽到這些話會滿意,但誰知,林季突然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沒罪?”
林康年臉色唰一下變了。
他臉上的懼怕明顯變成了另一個量級,在林季和祁嬴來的時候,林康年隻是單純的害怕。現在他眼中閃動的,卻是滅頂的恐懼。
林季心下了然,直接問道:“你看見了什麼?”
林康年連呼吸都變輕了,他雙手緊攥,臉色慘白。
見林康年久久不說話,祁嬴起身,從腰間抽出刀。苗刀出鞘的那一刻,林康年身體劇烈一抖,發出不似人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他尖叫着四肢着地,猛地向後退,大喊,“我說,我說!”
“求求你們,别殺我,”林康年崩潰大哭,“我想活,我還想活啊。”
林康年陸管家不愧是主仆,不吓他一下就不會說話。
林季看到他的樣子,眉頭輕蹙,他擡手輕輕按在祁嬴手臂上,示意他可以了。但祁嬴卻是動作一頓,明顯有些意外。
察覺到祁嬴的動作,林季收回手,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越軌。
這其實是上輩子他會對祁嬴做的動作,那時候他們足夠熟悉,彼此也足夠疲憊。活到二十一歲,林季幾乎耗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那時候他在廣信,有時候一星期都說不了幾句話。算計,真相,幾乎壓垮了他。所以他将自己最後的力氣用在策劃那一場大火,用在策劃自己最後的報複上。
他與祁嬴兩人足夠了解對方,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知道對方的意思。
現在想來,林季覺得可笑又諷刺,他們那時候明明是恨着對方的,為什麼能那樣了解。
“我,我平時做點小生意,侄子,你知道的。”林康年此刻恢複一點,開口說道,“我在京城有幾家鋪子,京郊也有一點産業,你父親送廣信糧草出城那天晚上,有人來找我借車。”
“這也是我的買賣,”林康年說,“那天也一樣,所以剛開始我沒在意。那人是晚上借的,天蒙蒙亮的時候還給我,我過去檢查,發現他給我車磕了!”
林康年說這話的時候,憤怒的真情實意。林季知道自己這個小叔愛财,有利必圖,對此并不意外。
他确定對方在這時候發現了什麼,追問:“然後呢?”
“然後我讓他賠錢,”林康年此時面色好了不少,估計是因為想起那人賠的錢,“他直接拿出來兩個銀錠,我一看,美壞了,趕緊收了。當時我也沒在意,那人為啥不等我說就賠着麼多,我當即就招呼着夥計送他們,結果那些人不領情,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