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吧。”季俊站起身來。
三人各含一顆屏息珠，偷偷摸到主院屋頂。
他們從外側飛上，一眼就看見了城主夫婦在院中對飲。
季俊挑了挑眉，壓住了心底的驚訝，低聲道：“起作用了。”
“妾身祝夫君志存高遠，所求皆所願。”
城主哈哈大笑：“那我就祝夫人容顔永駐，壽比南山！”
二人碰杯，一飲而下。
“錢青小啊，真是我的好兒子，不枉我養了他這麼多年！終于能離開這窮鄉僻壤了，哈哈哈！”
“是夫君的計策好。”城主夫人依舊謹慎，傾身低語道，“不過夫君，在一切還未塵埃落定之前，妾身還是有些慌張的。”
城主安慰拍了拍她的手，“你婦人之仁了。有什麼好怕的？我就是殺不了他，怎麼了？左右說來那不過一群黃毛小子，更何況所有線索都指向了他，有誰會不信？”
城主放聲道，“今日先喝點小酒解解乏，等明日除掉他出去了，你我大擺筵席！”
城主夫人輕笑着，又為他斟滿了酒。
……
三人回到廂房，将看到的事一五一十講給衆人聽。
其餘人雖是驚訝，卻也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唯有章清圓恍恍惚惚，仿佛遭受了重創。
曲如屏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他們真的是壽麻城的人嗎？”
殷箫搖頭，“或許，在世間最良善的人群中生出了惡意，就會變成至陰至惡之人。”
……
第二日，刑場。
昨日殷箫向城主提議，讓百姓不必觀刑。畢竟鬼怪兇煞，隻怕會沖撞了城中百姓。
城主欣然應允。
于是今日在場的人隻有殷箫一行人和城主夫婦二人。
城主夫人仍在惺惺作态，不停地用手帕抹着淚，眼中似是有萬般不舍。
午時三刻一到，季俊就将錢青小押送到了刑場。
“斬殺鬼怪，為百姓報仇！”
話音落下，他們立刻結陣，将夫婦二人團團圍住。
城主忙道：“你你們這是幹什麼？鬼怪在那兒！”
季俊冷笑一聲：“那換命陣的受益者可是你們，你們就算不是主使也占一半！”說完，他就率先提劍向城主刺去。
夫婦二人不得已，終于褪下了凡人的面具，顯露出自身真正的實力。
一連過了百餘招，二人依舊在十餘人中遊刃有餘。
衆人見狀暗道不好：雖提前知道了他們至少有着精靈的一半靈氣，但不曾想這靈力竟如此強大，在如此多人的圍攻之下依舊不見枯竭。
城主夫人還有精力出聲辯解，“我們是有參與，不過這陣的主人卻是他，隻有殺了他才能破此陣！”
殷箫嗤笑一聲，“巧言令色，毒舌婦人！”随後向二人劈出一劍，迅速退到了後方。
殷箫繞道來到錢青小身邊。
然而錢青小并未看他，隻一動不動地一直盯着那邊的打鬥。
曲如屏急忙走到他的身邊：“箫道友，這可如何是好，要一直這般拖下去嗎？”
殷箫道：“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先去試探一番，倘若與猜想一緻，那便按計劃行事！”說完，殷箫就用了十成的功力，提劍朝城主刺去。
“黃毛小兒，竟妄圖殺我？”城主冷哼一聲，“不自量力！不如想着去幫我殺了他，老夫到會考慮留你們一條命！”
殷箫不願聽他廢話，手中的招式越發狠厲起來，不過須臾便惹怒了城主，“那我就先拿你開刀！”話音未落，他就直直朝着殷箫襲來，掌風中的殺意盡顯。
殷箫迅速往後撤退，在距離錢青小兩步之遙時，猛地祭出一張符，一瞬間便到了城主的後方。
眼前人陡然消失，城主還未反應過來，結果又看到了前方的人是錢青小，竟硬生生将殺招拐了個彎避開他去。
見自己被戲耍，他惱羞成怒，又轉身朝殷箫攻去。其餘人見狀，又纏了上來，為殷箫留足了退路。
不一會兒，殷箫就悄無聲息地來到曲如屏身旁，低聲問道：“看見了嗎？”
曲如屏點點頭，輕聲回道：“他沒有避開，也不害怕。”
殷箫點頭，“那就是了。靈氣定然無法傷害到自己真正的主人，開始吧。”
隻見曲如屏舞動雙手，腰間的鈴铛鈴鈴作響，傳出縷縷暗香：“鳥啼鈴語，四檐崦嵫，精靈徐來，歸——”
錢青小在空靈的咒語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殷箫重新回到戰場上。
城主夫人一邊抵擋一邊道：“妾身有個疑問，你們為何認為此事是我們夫婦二人所為？”
季俊回他，“在下不才，昨晚親耳聽到了你們的密謀！”
城主夫人不再假裝賢德，掩面大笑：“怪不得啊，夫君你瞧，是我們小看這群黃毛小子了！”
殷箫看向城主夫人，“夫人那手上帶的飾品是旋龜所制吧，那可是能使青春永駐的好寶貝。”
城主夫人冷笑一聲，“倒是個識貨的東西！”
章清圓厲聲道：“換命陣隻有九十九層，那剩下的十二個孩子呢？！”
“什麼孩子，哪兒有孩子？” 城主夫人一臉無辜。
江月咬牙切齒：“你們真是惡毒至極！”
城主夫人笑着道：“哎呦呦，那可是他們的福氣，終于脫離了如此惡心的壽麻城，好日子都在後頭呢！”
“你！你不配生于此地！”章清圓氣極，可恨之人不僅在眼前而且還殺不了，真是比殺了他還難受！
城主怒道：“唐錢青小才是始作俑者，沒有他這事也成不了，你們應該殺的是他！”
季俊：“等着，你們一個也逃不掉！”
他們不再廢話，攻勢愈發迅猛起來。
城主夫婦似是着急了，直接明目張膽的将他們往錢青小那邊引，甚至繞着錢青小躲避攻擊，明顯是想要他們失手殺了他。
城主夫人道：“有本事你們先殺他！”
錢青小陡然睜開眼睛，抱着腦袋大聲尖叫，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殷箫連忙向那邊趕去，曲如屏向他點點頭，朝他做口型道：“成了。”
孰湖聽到了主人的召喚，彈指間就落到了錢青小的身便。
錢青小無聲張口，像是對城主二人說了句什麼，而後帶着孰湖獸朝空中飛去。
城主夫婦感到後背一陣發涼，猛地轉身，正巧與錢青小冷漠的目光對上。
城主夫人張了張嘴，正欲開口為自己辯解，隻見一道紅光襲來，人頭落地。簌簌滾落的城主夫人容貌極速老化，血與塵灰沾了滿臉，停下時已然變成了一個老婦人模樣。
衆人還未反應過來，孰湖獸就徑直馱着崦嵫精靈向遠處飛去了。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衆人眼睜睜看着孰湖獸消失在了視線裡。
曲如屏面露驚恐，連連擺手，連聲音中都帶了些顫抖，“不…不是我，我隻是在他的回憶裡編進了城主夫婦密謀的畫面，真的隻是幻境而已，我沒想過有這麼大的威力呀！”
好一會兒，季俊才啞聲開口道：“你們看見他剛剛對城主二人說了什麼嗎？”
曲如屏想了想，開口道：“我給了你們一次又一次機會。”
無人再開口，天地一片死寂，即使處在陽氣最盛的午間也倍感荒涼。
不知是誰說了句：“先昭告百姓吧。”
衆人紛紛附和：“對，先昭告全城吧。”
燕勒站出來，取出一支羽箭向空中射去。帶着流光尾的長箭化作紛紛小隻，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般散落至滿城。
漸漸地，“吱呀吱呀——”一扇扇門被打開，萬人空巷。
人群好像并未看到地上的兩具被白布蓋着的屍體，隻朝他們做了三個天揖禮。
期間無人說話。他們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靈魂慢慢離地，向天空飛去。
又一眨眼的功夫，街道變得破敗，房屋搖搖欲墜，雜草叢生。
“為什麼？！”一道驚鄂的質問聲将衆人砸的搖搖欲墜。
許久，殷箫啞聲道：“還記得他們是一百年中的第十代城主的嗎，九九換命陣早已完成。或許早在一年前或是第一百年時，他們就屠了城。”
曲如屏哽咽着：“這可是一座城，上萬人呐！”
章清圓握緊手中的劍，“始作俑者……我要去殺了始作俑者，若不是他提供靈力，也不會毀了最後的君子國！誰願與我同去？”
“我！” “我！” ……
殷箫擋在他們面前，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