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現在全是關于你的風言風語,以前你惹事還不夠,如今連我這張老臉都要給丢盡嘛!”居于正座的陸仕良怒道。
座下紛紛噤聲,人人垂着腦袋不敢直視那雙怒目。
“爹我說了,我們不是那種關系。”陸淮趕忙解釋道。
迎接他的卻是臉上重重的一巴掌。
“你兩個哥哥已入朝堂能文能武,你卻不學無術荒唐度日,整日做你那個經商夢,還要玩到什麼時候,你對得起你媽的在天之靈嘛!”
陸仕良已怒不可遏,對陸淮的訓斥愈發猛烈。
聽聞這句,正堂内的時間仿佛靜止。
陸仕良的妻子餘柔一直是他的逆鱗,餘柔與陸仕良是青梅竹馬的少年愛情,二人自結婚後一直是伉俪情深,餘氏為他生了三個兒子,但是卻在生小兒子陸淮的時候難産而死了。
餘氏去世過後,陸仕良一直未曾再娶,卧室裡常供明燈,以此思念亡妻。
“你是覺得我克死了我娘是嘛!”陸淮猛地擡頭,目眦欲裂,眼底盡是一片血紅,“因為你恨我所以逼迫我從政,因為你恨我所以你希望我早日嫁娶,因為你恨我所以阻止我做一切我想做的事情!”
克死兩個字有多麼欲加之罪。
哪怕隻是個剛剛出生的孩提,哪怕剛剛出家連新郎都沒見過的新娘。
因為這樣的罪名就要遭受不公平的對待,就要一輩子頂着這個字活着,受人指指點點流言蜚語。
多麼可笑啊。
陸淮猛的大笑起來,笑着笑着,眼角有淚,入口頓覺一陣酸澀。
陸仕良擡手就道,“我今天就要 替你媽好好收拾你個不孝子!”
“爹爹!陸淮他還小,難免愛玩,你要給他時間,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改過自新的。”陸燃忙跪在地上求情。
陸仕良擡起的手終究沒有落下,負手背過身,那張臉和餘柔的臉太像,越看他的心越痛。
“既然如此,那你就徹底跟外面那個寡婦斷了幹淨,我不想在聽一點關于你的風言風語,要是你不願那我們就斷絕父子關系!”
“陸淮你快點答應啊。”陸燃用胳膊肘怼了他幾下。
陸淮沒有動,他擡起眼眸,裡面空空蕩蕩的,“是答應這一次,還是以後的每一次。”
陸仕良冷哼了一聲,“既然是我陸家人必然要為國效力,若你不能像哥哥那樣從政,便擇日找個好姑娘娶親吧,我看胡傾花就不錯,明日便上門提親。”
“隻有從政才是我的價值嗎,我不能選擇自己喜歡的事情,不能選擇自己喜歡的人,就這樣當着世子繼續我這二十年的纨绔。”陸淮緩緩起身,十分工整的行了一個跪禮,“如果是這樣,那就恕孩兒不孝。”
“陸淮你說什麼呢!”陸燃急道。
“你也别逼孩子了,孩子知錯了就行。”座下親戚眼見事态嚴重紛紛出來求情。
“你要敢踏出這肅親王府半步,你就永遠不要再回來!你也不要再頂着世子的名号,也不要再花肅親王府的一分錢!”
陸仕良對着那個背影怒喝道,随即拂袖回了内堂。
“陸淮你知道爹是為了你好,你就先暫時穩住他,别再與春杳杳來往了。”陸燃勸說道。
陸淮沒說話徑直走了出去。
陸燃頓感一陣頭疼,這兩父子的犟果然是一脈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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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杳杳春風得意的回到賓館時隻見門口蹲着如喪家之犬的陸淮。
他垂着腦袋,蹲坐在街口,臉上紅紅的,眼裡也紅紅的,與先前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判若兩人。
“走吧,什麼事先進去說。”
陸淮悶聲跟了進去。
飯桌上,氛圍沉重。
裴少潛與呂欽多次眉來眼去,腳底下互相踹,胳膊肘都要怼的冒火花了。
“你倆有事就說。”陸淮不耐煩道。
“陸兄,你要不回去跟陸伯父道個歉……他不會真的怪你的。”呂欽膽戰心驚的說道。
“是啊,你也不缺錢為什麼一定要經商呢,經商多無聊啊,哪有咱們天天鬥雞遛鳥有意思。”裴少潛附和道。
“你們不用多說了,我既然走了就不會回去。”陸淮夾起一塊肉狠狠地嚼着。
“你看我就說把,沒用!陸淮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呂欽抱怨道。
“陸兄,我爹可給我發号令了,不讓我接濟你了,你這沒錢沒勢的,也沒個一技之長在外面咋活啊……”裴少道。
“你不會真指望那個春杳杳把,她那個都是小聰明小把戲,成不了大事的。我奉勸你還是識時務,早點回去道個歉,别真為了個女人斷絕父子關系。”呂欽道,猶豫片刻後還是問了一句,“陸哥,你不是真的看上那個丫頭片子了吧。”
“滾滾滾,一個兩個哪那麼多廢話。”陸淮不耐煩的将二人趕出了房間,“幫忙就幫忙,不幫忙直說。”
“完了,不否認了。”裴少潛道。
“你看我說就是!”呂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