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禮又同春杳杳簡單聊了一些關于商業的問題後,再度恭敬的一拜,就離開了雅間将時間留給了年輕人。
這最後一拜在春杳杳看來意義非常,既是感激又是有事所求。
因為裴禮在祭祀大典之後已經打算退居二線将邀客來酒坊先交給裴少潛經營一陣,如果可以的話未來所有家族産業也都會由裴少潛接手。
裴禮說,“這個決定想了很久,其實早就應該把産業交給裴少潛的,隻是看他那副玩世不恭又不學無術實在不放心,現在看來一些東西如果不交出去那裴少潛就永遠得不到鍛煉就永遠無法繼承家業。”
“從前也隻覺得他隻交些酒肉朋友不可靠,想引薦生意上的人給他認識,可現在看來倒是生意人最薄情,裴少潛至少交了一群好朋友,有你這樣有能力的朋友還有像呂欽這樣真正為他着想的朋友足夠讓他在學習中成長了。”
“我精打細算了一輩子也該退位讓給年輕人了,我也希望你和陸淮還有呂欽能幫一幫他,他畢竟沒經過社會不懂市井百态。”
春杳杳看着這位曾經京城首富的男人離去的背影,從前隻覺得他精明強幹,當一切褪去之時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人,像所有父母一樣,為自己的兒子計深遠,恨不得替他承受一切但又要學會放手。
春杳杳眯着眼睛看着三人打鬧的身影,心中想着裴禮給的消息,如今京城格局重新洗牌,裴家産業現在雖然是保住了但是位置卻面臨即将動搖的境地,再看裴少潛尚無管理經驗若沒有幫扶怕是會被禾記吞并。
裴少潛喝了幾杯人都輕飄飄的,他有些害羞的走到春杳杳的面前,緩緩道,“春姑娘你能不能把葉子姑娘介紹到邀客來大酒樓當廚子啊,隻要偶爾來就行!不用天天都來的,我按照每月二兩銀子給她!”
“你爹把邀客來酒樓交給你,你就天天尋思這個?你知道自己未來要面對什麼嗎?你還是以前的纨绔子弟嘛?你爹現在還能事事為你撐腰嗎?多想想這些,别總想些吃喝玩樂男歡女愛的東西。”春杳杳凜聲道。
說罷春杳杳就走了,留下三人在原地無言以對。
陸淮追了上來質問道,“大家今天開心難得聚在一起你何必這麼掃興呢?”
“你們的快樂,實際是建立在别人替你們承擔了一切的前提下。如果沒有裴禮,那裴少潛就什麼也不是,如果沒有呂正山,那呂正山這輩子入不了仕途,你如果沒有你爹,你看看你現在過好嗎?”
“我現在過得挺好的啊。”陸淮還是依舊的玩世不恭。
“你過得好是因為我在承擔。經商是有錢人的遊戲,是普通人的生計,每一步都猶如行走在鋼絲之上,一步錯,一切都會化為泡影。你有你爹給你擔着,那我們呢?”
“我會同你一起,我不會再離開,也不會危難的時候以世子的名義逃避。”陸淮道。
春杳杳張了張嘴沒再說話,她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方才有些爆發,可能是聽到裴禮的話有些壓力導緻她口不擇言才說出傷人的話。
“對不起啊。”春杳杳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
“沒事,我離開的這陣子沒想到你承受了這麼大的壓力,你幫裴家又幫許家,頂着巨大的壓力去借錢,這些我都不知道,該道歉的是我。”陸淮也輕輕歎了一口氣,“當初說好一起經商,最後讓你承擔這麼多。我會努力的,努力變好,幫你分擔一切!”
二人像是一笑泯恩仇,就像從前一樣并肩走在街上。
自打上次祭祀大典之後,春杳杳制作的去疫藥物已經起了作用,加上覆蓋面大,很快京城内外大多數人已經康複起來了,春杳杳也把藥方公開給了太醫院,至于培養皿的事情她沒有說,隻是解釋這個東西是獨家配方不可外洩。
為此她也拿到了很大的一筆錢,至少開一家新的分店手上的錢是十分充足的。
現在走在街上就可以聽見各種對祭祀大典改編的故事,熵朝天災,疫病四起,天皇設祭壇求天神賜福,天神感其誠,降下聖水解救熵朝……
街坊市井之間,滿是對當今皇帝的崇敬愛戴之情。
“這也是你計劃内的一環嗎?”陸淮好奇問道。
“此事頗為複雜,原本隻想通過發明出治療疫症的藥引起皇帝注意,然後告李富和李二狗的狀替劉爺報仇的,同時又想讓本次祭祀大典的酒由杳杳酒坊獨供,陰差陽錯被皇帝安排去和禮部一起完成祭祀大典,為了增加皇威特意設置的一個環節。”春杳杳不疾不徐的解釋道。
“你的點子還真挺多呢。”陸淮感歎道,“那我能當分店的店長嗎?”
“那我考考你,新店地址選在哪裡呢?”春杳杳笑着問他。
陸淮撫摸着下巴認真思考着,夜間還是有白天的餘溫,汗水自他的額間落下,粘着些濕發,一雙好看的眼睛在月光下倒映着柔和的光芒。
春杳杳下意識擡手想給他額間的碎發撥一撥,當觸碰道他的面龐的時候,整個身體都僵直了,臉頓時從脖子紅到了耳根。
陸淮擡手猛地抓住春杳杳的手,那一瞬間春杳杳感覺自己都要叫出聲了。
二人第一次拉着手看着彼此的眼睛,她甚至能夠聽見自己的如擂鼓般的心跳聲,她咽了咽口水,小聲道,“你這是幹嘛呀……”
“别打擾我,我正在思考……”陸淮就這樣拉着她的手維持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