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坊的路上二人異常的沉默,陸淮也沒了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樣,他皺着眉,似乎是在想些什麼。
良久,陸淮有些艱難的說道,“這件事原本與你無關的,是我們家裡的事情,沒想到把你也牽扯進來。”
春杳杳不知該如何寬慰她,如往昔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你把我牽扯進來,自打我進宮獻藥的那一天就已經擺脫不掉與皇宮的交集了,眼下追究誰的責任沒有意義,一起面對才是最重要的。”
“現在許多官員彈劾我爹,皇帝應該也動了心思,如今追查刺客辦事不利,難保下一步會不會借此對我爹動手。”陸淮低聲道,“皇帝召見我們要麼是想斬草除根要麼是顧念兄弟情希望我們能幫助我爹捉到刺客,無論哪種都是非常困難的。”
“也許并非很困難呢。”春杳杳道。
“你有辦法?”陸淮驚訝道。
“你還記得在三十六坊的時候我們遇見歹徒的時候我撒的粉末麼,那天我身上也有攜帶,在我遭受攻擊的時候粉末自動噴出,這是一種細菌,會導緻人呼吸困難皮膚潰爛,需要大量藥物來維持,既然他還在京城必會去到藥房采藥,我們隻要守株待兔就好了。”
陸淮盯着春杳杳看了良久,他的眼神複雜,裡面大霧彌漫,好像有許多疑問和不解,“春杳杳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是春杳杳第一次見他如此的正經,心底一驚,強壯鎮定敷衍答道,“我能是什麼人,我隻是一個賣酒妹啊。”
“但是你好像什麼都會,遇到什麼樣的問題都能解決,沒有任何困難能打倒你,你永遠都是那麼完美。”陸淮輕輕歎息了一口,眼神飄向搖晃的馬車窗外,“你越是這樣,倒顯得我越發沒用,事事都要你保護,我越是恨自己成了你的負累。”
“我心甘情願的。”春杳杳垂下頭小聲說。
她從來沒覺得他是負累,反而如果能幫到他解決生活的困苦就最好了。
夕陽打在陸淮的側臉之上,在馬車内的一半臉沉在陰影之中,春杳杳看不清他的表情。
回到酒坊,二人皆是疲憊不堪,早早關了店,回房休息了。
而在春杳杳已經陷入睡眠的時候,陸淮卻悄悄地溜出了店外,面見了一個黑影,二人于黑夜之中一前一後的跳躍在房梁上進入到了一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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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新一批葡萄酒上市的日子,春杳杳正在杳杳酒坊分部檢查新員工的工作進度如何,陸淮則一臉心事的坐在角落裡發呆。
依靠着皇帝給的令牌,陸淮無需經由陸仕良便可差遣一部分兵馬在城内各家藥房中微服私訪蹲守,但是結果卻十分的不理想,接連三天都沒有任何進展。
“你别太着急了,現在京城風聲很緊,刺客肯定不敢輕易露面,這細菌也隻是慢性病不能緻死,大概率還在某個角落裡窩着呢,不出幾日肯定會讓他現出原形。”春杳杳安慰道。
陸淮悶悶的“嗯”了一聲,似乎也并沒有把春杳杳的話聽進去。
“馬上就要開門了,别發呆了快來搭把手。”春杳杳喊他。
這一批葡萄酒春杳杳做足了噱頭,還沒開門,門口等待的人群已經排起了長龍。
店門大開,預期的效果卻沒實現,沖進來的是五六個歲數各異的人,他們進入到酒坊内就開始滿地撒潑打滾,一邊鬧着一邊喊着,“這就是個人販子!”
春杳杳正懵逼之際,一個巴掌狠狠的扇到了她的臉上,隻聽聞一個老妪的聲道,“好你個不孝女!在京城混的有頭有臉就不認我這個媽了嘛!”
一個幹癟老頭坐在地上打滾哭嚎着,“哎呀真是有了錢就忘了家啊,你爹我還在辛苦耕田賺錢,而我的親生女兒卻在城裡吃香的喝辣的,對我們不聞不問!簡直是無情啊!”
春杳杳一臉懵逼的看着眼前兩個老人,腦海高速運轉,隻覺得印象中好像是有這樣的一對父母,不過他們在把她三兩賣給李家做媳婦之後他們再也沒來看過她。
這樣的一對父母如今竟然還敢鬧上門來?
其餘的人跟風對着春杳杳罵道。
“你是什麼人敢拐賣的女兒?難道想她們像你一樣不孝順!有家不回在你這打工!”
“你都對我妻子說了什麼,她如今離家出走,像什麼話!”
“……”
各種污穢不堪的謾罵诋毀如洪水般向春杳杳襲來,她頓時覺得頭一陣暈眩差點摔倒。
陸淮上前一把将春杳杳跟那些人隔開,用手攬住春杳杳的腰将她護在身邊。
顯然這些人是有意而為之将他們聚集于此在葡萄酒二次發售的日子來鬧事。
春杳杳透過人群看見對面萬斛香酒坊的樓上,一個窗戶縫後面,錢萬福嘴角漏出一抹冷笑。
早就不聯系的父母能找到她的位置顯然是有人告知的,而酒坊中雇傭女子的家人顯然是有人故意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