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黑長的睫羽微微閃動着,她曾想将這一切埋在心底永不觸碰,就像她自己不再相信朝陽會照在大地每一個角落一樣。
這些年她封閉自己不願意再接觸外界,因為那些都是醜惡的,虛僞的,每一個接觸的人都是自私自利,在利益面前丢掉人性的。
但是她又熱愛醫術也曾想縫縫補補是不是就有可能醫好這個生病的世界,她更想像她最尊敬的爹一樣憑借自己的本事治病救人,哪怕所有人都不理解也有着自己一份小小的堅持。
于是就這樣這些年她矛盾又伛偻前行,摸索着這早已黑暗的人生。
直到隔壁一個女子的到來,仿佛是她無堅不摧的房間漏了一個縫隙,陽光從那裡直射而來,她下意識的閃躲,但是卻在陽光照在她身上的那一刻第一次感覺到了溫暖。
那個女子仿佛完全是她的反面,鎮定,果敢,遇到問題不閃躲,面對不公她會反抗,面對别人的刁難她會以牙還牙,面對一切她都有勇敢解決的能力。
而她連自己爹的罪名都不能幫他洗去,哪怕她早就知道爹是無辜的。
終于一滴豆大的淚珠自眼眶滾落,葉子撕心裂肺的的哭出了聲音,這些年她不敢哭,哪怕看着她爹被火花的時候,因為她知道哭又有什麼用呢。
而今淚水終于決堤積攢了多年的委屈如洪水一般沖垮了最後的自我防線。
“我爹他是被冤枉的!我爹從醫數十載從來沒有誤診開錯藥的情況,怎麼會去到蘇郡王府就開錯藥緻人死亡呢。”葉子聲淚俱下。
春杳杳遞給葉子一塊手帕,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順着摸着她如墨的發絲,低聲安撫道,“想哭就哭出來吧,别壓抑自己,你要是想說我就在這聽着。”
葉子擦幹臉上的淚水,情緒得到了平複,她哽咽的道“當年蘇郡王的夫人得了怪病就飛鴿傳書到了京城,于是皇帝派我爹去往栾城到蘇郡王府上治病,我爹日夜兼程五日才到,前幾日還來了家書,後幾日就徹底沒了消息,再接下來等到的就是我爹被蘇郡王指控謀殺郡王妃的消息。我與母親聽聞想去探視,結果就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我們,直到最後我爹被傳在監獄裡猝死。這一切都太離奇了,先不說是否真的是我爹害得郡王妃,我爹身體一向康健怎麼入獄沒幾日就會猝死呢。”
“你可曾有你爹的遺物?”春杳杳蹙眉,入獄親屬可探監怎麼連家人都被拒之門外了,感覺像是在刻意掩蓋着什麼。
“有一封沒有寄出的家書,再就是一身破爛的衣服。”葉子起身去到房間内将一個包裹拿出。
春杳杳結果那封家書詢問道,“這個我可以看嗎?”
葉子點了點頭,“都是些尋常問候。”
春杳杳緩緩展開那封已經泛黃的信紙,輕聲讀道,“賢妻妝次,一别數日,每望天涯,近來安否?小女稚齡,吾思之甚切,今不能撫其首,甚是遺憾!吾一切安好,家中諸務,悉賴卿力,望珍重玉體,女幼多加照拂。今世有愧,望早日還家且嘗。”
春杳杳讀着感覺一切都算是比較正常,她皺着眉頭繼續讀着,“吾母常年卧榻,不得親自守之,望卿采紫蘇葉,使君子,魚膽草,扁蓄,荊芥,絲瓜絡,通草為其入藥,早晚服之,望其早日康複。夫葉問手泐。”
春杳杳看完後反複檢查了一下信件,感覺隻是一封平平無奇的家書而已,沒看出絲毫的可疑,于是她又謹慎的翻了葉問留下來的衣服,也是一無所獲。
“這封信你看出什麼沒有?有沒有模仿你爹的痕迹或者有什麼與他平日寫書信不一樣的地方?”春杳杳問道。
“這封信絕對是出自我的爹手筆,我跟我娘都确認過了錯不了。不過要說奇怪的是……”葉子遲疑着,“我爹寫的這幾副藥根本不是我奶奶常用藥,而且這些中藥藥用不一樣,不知道為什麼爹藥如此開方子。”
春杳杳盯着那幾服藥陷入了沉思,她不通藥理,尤其是中藥,這一下搞得她也有些糊塗。
“葉子這封信可以放在我這麼?我還需要些時間去想想。”春杳杳問道。
如果這是葉問生前最後一封信,那他肯定會察覺到什麼并想要表達出來,隻是現在她還并不能參透其中的意思。
春杳杳走回到酒坊,面色已然很疲憊了。
桃子如今可以獨當一面将店裡釀酒開門營業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條,春杳杳看在眼裡隻覺得十分欣慰。
見春杳杳臉色灰暗一臉疲憊的樣子,桃子忙端來上好的茶葉給她提神,“杳杳姐,你最近和陸淮哥在忙什麼呢?怎麼越忙越晚,越忙越見不到人呢?”
春杳杳苦笑着擺了擺手,簡單的詢問了幾句最近酒坊的經營情況。
如今杳杳酒坊一部已經聲名遠揚,許多愛喝果酒啤酒的人都已經認準了,每日來客絡繹不絕已經不愁銷量了,再加上邀客來和春日閣的大量供酒,每日營業額進賬能有百兩。
雖然她愛錢但是她更想追求的是實現自己的個人價值,她并不單單指賺錢或者逆襲成為人上人,這一切都是她實現自我的手段,但是不是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