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晚自習,同學們各自收拾書包,紛紛往校外走,本已經把輔導書塞到了包包裡的顔希頓住了。
她應該答應嗎?為什麼孟嬌嬌要和自己交換呢?她是有什麼不方便嗎?
可是……顔希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去打掃窗台。
有些不明所以,她擡頭尋找孟嬌嬌的身影,可是對方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隻剩下這麼一張通知意味明顯的字條。
顔希拿着紙條不知道怎麼辦,還是先和書本一起放入了包裡。
回到家,媽媽已經回來了,手裡還拿着一張輔導班的宣傳單頁看的認真。
聽見女兒進門的聲音,她頭也不擡:“小希,媽媽看過了,你就去周日下午那場輔導,輔導老師姓楊。”
顔希剛換上拖鞋,扶着門框停住,心頭亂糟糟的一片,她輕輕嗯了一聲,然後進了房間。
再次登入網址,她有些心事,不知道該不該講,可是堵在心裡很不好受,讓她糾結得很。
“你在嗎?我想詢問你一個問題。”
曙很快回她:‘我一直都在,是關于那道數學題嗎?’
顔希沉默了,不知道該不該把她想說的全部說出。
看着屏幕右上角的時間從22:32跳到了22:33,顔希動動指頭。
“嗯。”
“不過,在你教我題目之前,我能不能多問你一個問題?”
‘當然可以!你忘記我們認識時說過的話?不論有什麼事情,你都可以分享給我。’
看到這句話,顔希心頭一動,就好像她正處于孤立無援的礁石上接受風雨的洗禮,但曙光乍現,她看見了遠方航行而來的一艘搜救船。
最後猶豫了一下,顔希快速敲打屏幕,一行行字便湧現出來。
那飛快出現的字正是她的情緒,一點點嘗試着向外傾洩。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今天晚自習的時候,班主任給大家布置了分工灑掃工作,我的任務是清掃窗台,雖然輕松但是檢查老師很嚴格,可是下了晚自習我收到了同學的字條,她要和我交換任務,我不知道該不該答應,還想問問她沒想到她早就走了,我連問的機會都沒有,你說我應該答應嗎?她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才不得不和我交換?”
噼裡啪啦打下這麼一大段文字,顔希立馬點擊發送,想知道曙怎麼說。
果不其然,對面回答很快——
‘我想這個問題不在于你是否要和她交換,而在于,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顔希詫異。
‘當然。你的想法更重要不是嗎?’
“我,應該不想交換吧。”顔希想了好久,哪怕她的任務難度更大。
坦白自己的想法一直是個很讓顔希羞恥的事情,可是今天晚上在和曙的對話中,她覺得心裡平靜了些。
那是一種把堵住很久的水放開一部分的輕松感。
‘你已經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那麼,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回應吧。不用擔心拒絕了别人會怎麼樣,你有拒絕他人的權利。’
‘這裡容我向你提及一個心理學概念,名叫“課題分離”,出自奧地利個體心理學派創始人阿德勒。’
“‘課題分離’?這是什麼?”顔希還不了解。
‘首先來看“課題”二字。課題是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重要事項。在阿德勒的理論中,“課題”指的是在人際關系中,每個人所承擔的責任,或者說,是你遇到的“問題”。’
‘你是否明白?’
顔希看了一遍,不太清楚,又看了一遍,還是似懂非懂。
‘舉個例子,在你說你的同學意圖和你交換任務的這個情境中,她的課題是,她是否要選擇和你交換。而你的課題就是,你是否要和她交換。’
顔希看罷,立刻回道:“我不和她交換。”
‘好的,那麼,你拒絕了她,這是你的課題,而她的課題便是,她是否接受這個事實。’
‘不論她是否接受,或是對此有怎樣的态度,這都和你無關。’
‘課題分離便是,你要處理好你的課題,分清什麼是你的課題,什麼是别人的課題。’
看着曙的回複,顔希覺得好像豁然開朗,但是,她還是有些擔心。
“怎麼辦呢?我要明天就當面拒絕她嗎?還是在紙條上寫上我的答案,交給她?”
顔希一想到這個問題,就覺得心裡慌慌的,她不知道這種情緒名為焦慮。
‘我的建議是,在紙條上寫上你的答案。放到她一眼可見的地方。’
‘是否如此,請小希你自己決定。’
曙的回答到此結束,顔希思考了半天,經過一番内心的糾結折騰,終于定下來,“好!我試試你說的。”
既然做好了決定,顔希便暫時把對明天的焦慮擱到心裡某個角落,從書包裡取出習題來。
她打開折起來的那頁,第24題。
“這裡為什麼這樣做呢?”顔希把題目和解析過程打出來發給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