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顔知東還是出于想要緩解和冉玫之間的矛盾的心理,這樣才能更方便補償自己對女兒的虧欠,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對方的目的必然遠不止于此。
二姨姥姥忍不住拍手,一扭頭氣息伴着呼吸噴了出來。“你不知道,這錢啊是小錢,不算什麼,這麼多年了我也從沒有記在心上過,我就記得當時一聽說廠子被勒令整頓。
一聽到這個消息,不光是我還有建國他爸也是急得團團轉,那個時候建國才剛工作沒多久,還想讓他爺爺找從前的戰友說通說通,為建國找個好去處,這不,沒能行的通,隻能去做了銷售,幹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成了經理竟然也被那家公司給辭了!哎,你說這是什麼事兒?”
人老了愛抱怨,尤其是生活中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也能翻出來說道說道幾遍。
三四十歲的人一聽都能理解,但對于顔知東這樣的人來說,聽話還要聽話外之意,就一下子能明白了。
看來二姨不單單是想要當時他借出去的那3萬,欠錢的這些年的“利潤”可都得算上。
“他爺爺,也是幾年前走了,我們啊給老爺子買了上好的棺材,好壽衣,現在想想,老爺子生前我們都沒好好孝敬過,死了就剩一堆白骨。這老爺子可是好人,當年你出了那事兒他聽說後第一個站出來,拍桌子說你那錢咱們不要!體諒你過得難……”二姨姥姥感歎連連。
聞言,顔知東也重重點頭,臉上染上沉重之色,“老爺子是好人。”
“老爺子為人大度,隻可惜走的早。享的福還不及他吃過的苦。”媽媽聽聞也附和幾句話。那老爺子她也是接觸過的,人是不錯,和她二姨可不一樣。
“小顔呀,你這些年生意上的事好不好打理啊,是做什麼的?”二姨姥姥感歎後上前詢問,眼底興趣濃厚。
顔知東反應過來幹笑一聲,“是做外貿的。”
事到如今他也算是看出了二人的意圖。是為了錢來,又不僅僅是為了錢。
正是因為顔知東主動開口說要還錢,偏偏對方的意思要獅子大開口,強調些有的沒的,這他就不能同意了,自然不願意順坡下驢。
“小顔啊,你這個公司的生意好做不好做,你瞧我們建國能過去幫幫手嗎?咱們好歹也都是親戚一場。”
二姨姥姥索性開門見山,她呀現在有意讓兒子去顔知東的公司做事,她兒子可是有十多年的銷售經曆,要不是那家公司不識好歹,有小人從中作梗,她兒子怎麼可能被辭?那發展可是大大的好。
“你看這麼些年來,我和建國他爸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整天擔心的不就是兒女子孫的事兒。如今,建國沒個工作,他這日子怎麼好過呀你說是不是?我們也不放心……”
介于二姨姥姥已經說了,當初借自己的那筆錢可是為了給兒子謀求好工作,偏偏借給了他打了水漂,現在建國成了無業遊民的一員,自然賬得算到顔知東頭上。他現在可算是明白了,原來當年借的錢的事兒算是個幌子,給她兒子再添工作才是正事。
早在來之前,冉玫就和二姨合算過,她們這一趟不管怎麼樣,要麼幫建國争取到一份工作,要麼讓對方連本帶息的把當年欠的錢還回來,這樣無論如何都不虧。選擇給他,讓他選就是了。
大家幹笑兩聲,顔知東想了想,對于公司的職工,他一向都是走正常程序招進公司,像這種飯局上打打關系就收進來的人,他實際上是看不上的。
可是奈何自己的确不占理。畢竟那筆錢實在是他忘了,一直都沒還,這下被人家要上門來,還要連本帶息地算。
冉玫坐在一邊,面上看不出什麼神情,實則桌子底下膝蓋已經被二姨猛地撞了一下。
她知道二姨這是想讓自己幫忙說話,但她對待前夫一向沒個好臉色,怎麼可能好言相勸,請他給建國一個機會呢?
見到她竟然不幫自己說話,二姨姥姥索性團緊手,笑呵呵将語氣放緩,“你要是缺什麼履曆,我這就給建國打電話,叫他都準備好,你隻管放心審核便是。他這些年的工作經曆絕不是假的,那還經常給公司添出好業績呢?連年獲得年終獎!”
說起兒子的這些經曆,二姨姥姥不由驕傲,人活一輩子,女人不就是為了丈夫和兒子活嘛!
“哈哈哈哈,二姨你這說的什麼話,見外了是不是?”顔知東搖頭低笑,最終定了主意,“那抽個時間讓建國來我這談談,看看他的想法。”
二姨姥姥一聽,連連稱笑,眉開不見眼。據她打聽,顔知東的這家公司發展的可不錯,雖然和兒子前公司比經營時間短,可是領域裡合作的公司多,發展勢頭猛還有錢!跟小玫确認了幾乎八九不離十,她才厚着臉皮過來。
其實從顔知東的角度,他是不願意既還錢又補貼利息的,憑什麼?當時可都是說好的,錢用于創業,失敗了這錢他是該還沒錯,可憑什麼這麼多年的利息還要算他頭上?
但一場飯下來,他也能明白,與其還錢,二姨這是更想放長線釣大魚,直接讓她兒子進公司。兩相權衡,顔知東選擇了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