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行,你先松開吧。”唐祠向鐘行示意,随後又疑惑的看向這個“人影”,“小妹妹,你究竟是誰?大晚上來這裡幹什麼?”
鐘行一松手,女孩便不滿地揉了揉通紅的手腕,随即又怒瞪罪魁禍首一眼。
力氣可真大,野蠻!
“怎麼?隻許你們大晚上來這兒,就不許别人來?”女孩撇過頭怒道。
唐祠微楞,這個女孩哪還有白日的柔弱可愛,他不由失笑。
“你搞得鬼?”鐘行撩下眼睑輕視,冷聲道。
聽言,女孩怒瞪他,俏麗的小臉帶着怒色,就像一隻忍怒發狂的野貓。
“混蛋!”她咬牙切齒的低吼。
明明這個男人在碰到她的那一瞬就知道她是女生了,但手上依舊不留情。
又不是什麼仇家,用得着下這麼重嗎?!
鐘行漠然一瞥,一把反鉗住她的手,冷勾的唇角漾着幾絲威脅,“看來還沒打夠。”
“混蛋!有本事你放開我,咱們再來打一次!”女孩呲牙罵道。
“好了。”唐祠頗感無奈,上前拍了怕鐘行的肩膀示意松開,對着女孩一聲輕歎,“小妹妹,我們沒有惡意,也不會傷害你,你告訴我你來這兒幹嘛?”
鐘行不耐地“啧”了一聲,随即在黑暗中點了根煙,猩紅的火點在寂靜的别墅裡顯得格外驚悚。
女孩皺着眉,揉着略有紅腫的手腕,“幹活。”
鐘行冷哼一聲,在這種地方幹什麼活,一看就不是個老實的小孩。
女孩聽到他輕蔑的哼聲,頓時瞪他一眼,壓着火氣回視一臉困惑的唐祠,“傻哥哥,讓你不要進來,你偏來。”
傻?唐祠一楞,苦澀的笑了下,忽而恍然道:“白天我就該起疑的,這麼偏僻無人的地方,怎麼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小女生。”
“我是看你面善才勸你的,不像這位大叔!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話間,她又怒瞪鐘行一眼。
“大叔?”唐祠不禁低聲輕笑。
“行了。”鐘行不耐煩的抽完最後一口,掐斷煙蒂,“你究竟是來幹什麼的?”
“說了是來幹...”
“叮叮~叮~”
鋼琴蓋不知何時被擡起,琴鍵又歡快的跳動起來。
“肖邦的協奏曲!”
唐祠的心一顫,但現在他并無之前的驚恐,因為此時他不是一人。
“阿行,鋼琴又自己彈奏起來了。”
無人回話,隻見鐘行盯着鋼琴眉心緊蹙,而一邊的女孩也是同樣如此。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唐祠不可置信地開口,“難道真的有...鬼?”
“小心。”鐘行凝聲道。
優美的琴聲響徹在整個屋子,唐祠隻覺恐怖幽深,陰風忽然大作,他下意識握緊手中的桃木劍。
“傻哥哥,桃木劍可傷不了這東西。”
女孩諷笑一聲,手微動,不知在包裡摸索什麼。
“那什麼能...”唐祠怔住,驚愕地看着女孩,“這...這裡真有鬼?”
女孩擡眼輕瞥一眼鐘行,不以為意的說:“奇怪,明明這個大叔能看到,你不信還來這裡做什麼?”
“阿行...”
鐘行斜睨女孩一眼,他雖疑惑,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也不禁擔憂,他身上可沒帶家夥。
女孩拿出一個五厘米左右高的小瓷瓶扔給唐祠,“抹在眼皮上就能看見。”
唐祠小心接過,懷疑的打量着這個小瓷瓶,“這是什麼啊?”
還有這個女孩到底是誰?太奇怪了。
曲快終了,猶豫片刻他還是抹了上去,可睜開眼一看委實吓了他一跳。
“啊!”唐祠震驚地看着鋼琴,“她...她是誰?!這...這這是鬼嗎?”
這一看,他這麼些年來信仰的科學逐漸在心中動搖。
鋼琴椅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個穿旗袍的女人,旗袍勾勒出她婀娜的身姿,長發盤曲在腦後,面容姣好,沉浸在鋼琴聲中。
曲終,她放下手轉身看向他們。
“為何不去投胎?”女孩上前一步。
那女鬼蒼白着臉,驚訝道:“你能看見我?!”
她又震驚地望向另外兩個男人,這麼多年來一直沒人看見過她,這次來的三人竟然都能看見!
唐祠愣愣地看着這個女鬼,他一時還難以消化,不過他覺得這個女鬼看着也不像是會害人。
他壯着膽子問:“你...你是民國的?”
女鬼飄到他面前,幽幽道:“嗯,先生之前來過一次,原以為将你吓跑了,沒想到您又回來了。”
女鬼蒼白陰森的臉近在咫尺,唐祠驚慌地向後退了兩步,生前不難看出她是一個美人,但現在他隻感到瘆人。
“你為、為什麼要吓人?”唐祠問。
“我隻想安靜的呆着這裡,若是不吓走他們,這裡就會被拆掉了。”女鬼哀道。
“人當有陽間去,鬼隻當陰間還。”女孩握緊手中的黃符,“不管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執念,今天都得離開這裡。”
隻見一道黃光突然向女鬼撲去,她害怕的躲閃在一邊,“你是誰?!”
鐘行眉心一緊,沉默地看着女孩手中的黃符。
唐祠募地走上前,擋在女孩面前,抿着唇猶豫道:“我覺得...她不像會害人。”
“走開。”女孩推開唐祠,居高臨下地站在女鬼面前,“我是引渡人,你在陽間待了這麼久,該離開了。”
“引渡人?!”
“引渡人?”
女鬼和唐祠驚呼,而鐘行眉間的郁結愈發濃重,他不禁打量起這個來曆不明的女孩。
“你們可以理解為做清潔工作的。”女孩狡黠一笑。
話落,女孩欲上前,但被唐祠一把拉住手腕,“先等等,我有事問她。”
唐祠走到女鬼面前,“還記得三天前來過兩個人嗎?”
見女孩收起黃符,女鬼松下一口氣,“嗯。”
“他們當時被你吓跑了,其中的一個男人現在還昏迷不醒,是你弄的嗎?”
“不、不是!”女鬼連忙搖頭,“我隻是彈琴吓人,沒有做其他什麼害人的事。”
“彈琴?”唐祠眉心微蹙,“樓上卧室的鏡子不是你弄碎的?還有…你有沒有裝白影吓人?”
“沒有,那不是我做的!”
“這裡還有其他東西。”
一直不語的鐘行,突然出聲,卻吓得唐祠一怔。
“阿行,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這裡不止有她?!”唐祠驚異道。
“這個大叔說的沒錯,不過...”女孩環視四周,繼而輕語,“那東西現在沒了。”
“嗯,你們猜的沒錯,一個月前這裡也來了一個跟我一樣的女人,不過她身上的怨氣很重,一直想離開這裡,但似乎出不去。”女鬼歎息一聲,又道:“她很厲害,我打不過她隻好躲着,但這裡不時有人進來冒險,我怕她傷害那些人,隻好彈琴吓唬,琴聲吓不走的就拽動窗簾吓他們,讓他們離開。”
“你不是說她出不去嗎?為什麼現在又不見了?”唐祠疑道。
“我也不清楚,這幾天我都沒見過她,才敢出來彈琴。”
默了片刻,唐祠疑惑地看向他們,隻見女孩走到女鬼面前,“謝謝你之前保護那些人,不過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待在這裡會給還活着的人帶來很多麻煩,投胎才是你的去處,沒準運氣好是個好胎,還能繼續彈琴。”
“我的願望實現了,我會去投胎的。”女鬼看着面前的三人,莞爾一笑,“謝謝你們能聽我彈完這首曲子。”
“南屋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唎都婆毗,阿彌唎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
女孩雙手在前做了個手勢,緩緩念出經文,女鬼身子慢慢模糊隐去,待最後一瞬,她叫道:“你們一定要小心那個...”
她話還未說完,便随風散去。
唐祠急忙追問女孩,“她怎麼了?!”
“投胎去了。”
聞言,他心中一松。原來鬼也分好壞,最後一刻還在擔心他們,她身前定也是善良之人,希望能投個好胎。
“你剛才念的是什麼?”唐祠問。
“往生咒。”
“你是專門捉鬼驅鬼的?”他又問道:“對了,你叫什麼?小妹妹。”
“我說傻哥哥,你怎麼那麼多問題?”
女孩不耐煩地拿出一張卡片,遞給唐祠,“有需要可以找我。”
唐祠的視線掃過卡片,“陸七,驅邪風水一條龍服務...”
默而,他無聲笑了起來,可心裡還是疑惑重重。
“所以你是受人之托來這裡驅鬼的?”
“這棟别墅在開發區内,因為鬧鬼拆遷隊都不敢來,所以開發商就請我來看看。”而後,她又不快的盯向他們,尤其是一邊站得懶散的鐘行,“誰知道你們會來!”
“可是...我朋友的同事還昏迷不醒,而且方才那個女鬼不是說有個“東西”不見了嗎?”唐祠很是擔憂。
“别老毛病,少管閑事。”鐘行淡然開口。
那東西恐怕不像這個好溝通。
“那就不關我的事了,不過...”陸七伸出手,狡黠地看着唐祠微笑,“五百。”
“啊?”
唐祠不解的瞧了眼她白皙的手。
陸七睨向他手中的瓶子,無辜一笑,“哥哥,這個可是很貴的。”
頓時,唐祠瞪大眼睛看着這個又恢複白日楚楚可憐模樣的女孩,驚道:“這還要錢啊?!太貴了吧!”
“拜托,你以為誰都能看到鬼啊,牛眼淚可是很難得到的,物超所值好嘛,讓你開了次眼界。”陸七嗔眉道。
兩滴水就要五百?!也太物超所值了吧...
“這...我...”
“走了。”
鐘行一把拉過唐祠向門外走去。
“阿行,但...”
“喂,還沒付錢呢!”陸七攥住鐘行的夾克,怒視而向,“想賴賬?”
鐘行冷瞥她一眼,随後将唐祠手中的小瓷瓶丢給她,陸七隻得松手接住,畢竟老貴了。
眼看他們就要消失在門口,她連忙追上去,她還是第一次遇到敢吃她霸王餐的人!
經這麼一鬧,已然過了兩點,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候。
酒吧前。
陸七咬牙怒視,像極一隻發怒的貓。
“憑什麼我不能進?!又不是你開的!”
鐘行挑了挑眉,嘴角輕勾含着一抹挑釁的笑,“抱歉,還真是我開的。”
唐祠無奈,他看着陸七歉意的笑了笑。
陸七一時無言,很快又悠悠地說:“既然店門打開,還有攔人的道理?”
一旁的唐祠覺得有理,這般自然是無理的,果然伶牙俐齒。
募地,鐘行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微眯着眼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隻到自己肩膀處的小孩,“這裡,未成年不能進。”
“你...!”
她無話,隻當默認。
鐘行轉身向裡面走去,對門口的服務員叮囑,“别讓她進來。”
一個小屁孩,還不信治不了。
唐祠躊躇片刻,對氣得臉鼓起的陸七和聲安慰,“阿行其實沒有惡意的,這麼晚了,你也快回家吧。”
陸七斂眉掃他一眼,“怎麼?又想送我?”
他愣了兩秒,笑道:“那我送你吧,這麼晚了你一個女生也不安全。”
“不用,顧好你自己吧。”
陸七手一擺,狠狠瞪了眼酒吧,便潇潇灑灑的離去。
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