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邊勾勒出一條橙黃的絲帶,流雲間都染上薄霧般的橘色。
旅館的某個房間,床上的人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
良久,天際的夕陽早已不見影子,夜色漸漸暗淡下去,床上終于有了動靜。
一把掀開被子,陸七坐起身懶懶地伸了下腰。
這一覺睡的舒服。
女鬼的事情已經過去兩天,她後面又連着接了幾個小生意,忙得她這幾天都沒怎麼睡好覺。
拿出手機看了眼轉賬記錄,倩眉赫然緊皺,少了那藥錢!要不是她前兩天有事忙,早就去找他們算賬了!
沒有猶豫,她直接撥通前幾天的電話。
“嘟嘟...”
過了半響才被接通,她等得都快挂掉了。
“喂,藥錢你還沒有給我轉過來!”
“小七!你說什麼?!”
這裡很嘈雜,唐祠捂住另一邊耳朵,大聲喊:“我聽不清!”
“我說...”
“嘟嘟...”
電話徒然被挂斷,陸七撇着嘴,“吃霸王餐,沒門!”
她下床,十多秒便穿好襯衣和牛仔褲,迅速洗漱好,帶上貼身的小背包就出了門。
晚上七點半,西街一片璀璨的燈照,這一條街就是夜生活的開始。
她站在酒吧門前,從那通電話裡的嘈雜熱烈不難猜出,此時門口無人照看,她翹唇走進去,這次她是有備而來。
酒吧裡燈紅酒綠,場下的男男女女搖頭擺臀,盡情揮霍高歌,陸七掃視四周,視線最終鎖定在吧台,她微勾唇走過去。
唐祠正喝着酒,這幾天的适應,他也不再十分排斥這裡的激情露骨,突感肩膀一沉,他偏頭望去卻一驚。
“小七!”唐祠頗為驚訝,“你怎麼來了?”
事情結束後,李茜還是發表了文章,文筆着重描述于那晚的遭遇,并未透露他們的信息,唐祠也未向她解釋太多,但還是極大的引起了廣泛靈異愛好者的追崇,現在她的名氣大大增加,獲得了很大的熱度。
陸七坐到他旁邊,無語道:“你說呢?”
随後,她偏頭津津有味的望向舞池裡狂歡的衆人,這地方她倒沒怎麼來過,看着還挺好玩的。
“你快回去吧,你還太小。”唐祠唠道。
不是他思想太古闆,他也怕教壞了小孩。
隻見,陸七伸出右手,手掌攤平朝上,“藥錢。”
唐祠愣住,而後笑着拿出手機準備轉賬,他之前本來是要一道給的,奈何那天餘額不足,後來也搞忘了,這會兒聽她說才想起來。
密碼輸到一半,手機突然騰飛,唐祠疑惑的向旁邊看去。
鐘行拿着唐祠手機,眼皮懶懶一垂,眸光卻是冷淡得緊,“出去。”他又冷瞥一眼吧台裡的兩名服務生,“你們怎麼讓小鬼進來。”
“行哥...”
兩名服務生苦歎,沒怎麼注意啊,以前不也沒什麼嗎?
陸七得意的哼笑一聲,慢悠悠地拿出身份證,在他眼前挑釁晃過,“現在我可成年了。”
鐘行一瞥,零一年六月七号,就是今天。
如此,他也沒法再繼續趕她,他漠然的收回視線坐在唐祠旁邊的椅子上,将手機放在吧台上,懶散地喝着一如既往的烈酒。
唐祠奪過他手中的酒,“今天是最後一天了,你先忍忍。”
“拿來。”
鐘行一把搶過,随即一杯入肚。
陸七輕聲笑了起來,唐祠見狀無奈極了,眉間不由挂起擔憂,“小七他喝一點,那個...什麼煞氣沒事吧?”
“沒事,喝死了也沒關系,那是我騙他的。”
“你還...還真是喜歡惡作劇。”
唐祠懸着的心慢慢放下,無奈搖頭笑起來。
哼,誰讓他這麼可惡,當時就應該說的更誇張點!
“對了,那晚你去哪兒了?”唐祠好奇道。
陸七挑眉輕笑,“你好像對我很感興趣。”
唐祠不窘,唇角輕彎,眼裡多了絲苦味和好奇,“27年來,我的生活一直規規矩矩,遇到你們我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真的難以置信。”
“那就當是一場夢,很快就忘記,回歸你原本的生活吧。”陸七瞟了眼他旁邊喝酒的人,又對唐祠說:“大叔應該是天生陰陽眼,千萬人中可能才會有一個,這種人很難遇到,不知道該說你幸運還是倒黴?”
唐祠喝了口酒,唇邊慢慢溢出一抹笑,是幸運的。
“阿行跟我差不多大,就比我大幾個月,你幹嘛總叫他大叔?”唐祠問。
陸七不以為意,“他長得老啊。”
語氣甚是平靜,說得十分誠懇,讓唐祠當即楞在原地。
他不由看向鐘行,的确,鐘行現在比以前頹廢,下巴胡渣盡顯,頭發也沒有及時修整,長了許多,還有絲潦草淩亂。
“那你是什麼?倒黴?”
鐘行突然出聲,把玩着酒杯,眉間漾起一抹冷譏之笑。
“大叔,你是想找茬嗎?”陸七瞪他一眼,“倒黴還是幸運,誰知道?我倒可以給你算一卦看看。”
唐祠無奈的賠笑,“抱歉小七,阿行說話就是這樣,但他沒有惡意的。”
陸七眼珠子一翻,我看他是惡意滿滿,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惹到他了!
空氣一時沉寂下來,明明是熱鬧喧騰的環境,可唐祠此刻卻覺得安靜得有點可怕。
“...對了,你說你還會算卦,跟廟外那些算命大師一樣嗎?”唐祠有些好奇。
“别拿我跟那些招搖撞騙的混為一談。”陸七看着他,微擡下巴,“怎麼,你想算一卦?”
唐祠搖了搖頭,“我不信這個。”
“好歹你也見過了,還不信?”片刻,陸七接着說:“隻要你把那藥錢給我,我倒可以給你們免費算一卦,就當是新客戶贈品。”
“準嗎?”酒保賀川忽然湊近詢問。
他偶爾會聽他們說話,這個小女生他倒感覺很有趣,敢跟他們老闆怼着幹,做了他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算了就知道呗。”陸七撇嘴道。
賀川笑了笑,沒再回話,他也不大信這些,而且比起這個小女生,他甯願信那些擺攤的長胡子老頭。
“其實我一直有點想不明白...”唐祠握着啤酒,身體略向她傾了幾分,疑惑着低聲詢問,“那個女鬼為什麼會附在張林身上,而不是李茜,我還以為女鬼一般都會選擇女生?”
陸七眉梢一挑,淡淡開口,“因為不行。”
“不行?這是什麼意思?”唐祠又問。
鐘行聽見也小愣一下,散漫地把玩着酒杯。
“之前我說過張林是丁卯年命格屬火,而那個女鬼是戊寅年命格屬土,按五行相生相克之理,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是極好的俯身之體。而你那朋友,上面頭骨窄下面頭骨寬,身材細長高挑,說話短促,齒音較重,是木相,而木克土,不适合,即便俯在她身上也出不去。”
那女鬼的生辰,陸七自然也是從新聞上得知的。
“單憑面相,你就能看出這麼多。”唐祠不由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