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酒吧,總是寂靜,空曠,乏味的。
一個身穿白T和牛仔褲的女孩走進酒吧,一眼就看到坐在吧台邊歎氣的人,她走過去拍了下他的肩膀。
“唐祠哥,怎麼就你一個人?”
唐祠一看到陸七,仿佛眼鏡都亮了一下,“小七這幾天你去哪兒了?阿行前幾天有事回家去了,讓我幫忙照看酒吧兩天。”
他感到有些反常,兩年來一直不肯回去看看的鐘行,這次居然主動回去,他有些擔心。
陸七點了點頭,咧嘴笑道:“我找房子去了,準備在水楓市待一陣子。”
那晚暫休之後,她就離開了,一直住這兒和旅館也不是個事。
鬼林之事結束後,唐祠就報警告訴了林子的新發現,當然沒有說出他們,校長和主任不想讓學校扯上這些事,自然順着唐祠完美的證詞說,因為一直找不到線索,這個案子在警局也成了一樁奇怪的懸案。
“那好啊,有空可以多來玩玩,我請客。”唐祠笑語。
“我又不喝酒。”陸七撇嘴道:“那個大叔不是說,這裡不歡迎不消費者嗎。”
唐祠無奈的輕笑,“他是開玩笑的,你别當真。”
他發現有時陸七挺在意别人的話,雖然鬼怪得很,但很可愛。
“我沒跟他計較。”陸七坐到旁邊,“對了,他家是幹什麼的?”
見唐祠疑惑,陸七補充道:“我是看他身手不錯,不像個普通的酒吧老闆。”
唐祠無聲地笑了笑,“他家我不能說,他練過武,從小就鍛煉,所以要比常人強壯厲害些。”
陸七若有所思地輕點頭,“你們從小就認識?水楓市人?”
“嗯,我們從小在高溪鎮長大,是鄰居,後來...阿行家裡出事了,他就來水楓市開酒吧,我也來這裡當了名大學老師。”
唐祠推了下眼鏡,眼裡似乎有些哀傷。
“他家應該挺有錢的。”陸七輕嗤。
“嗯?!你怎麼知道?”
陸七環視酒吧一圈,不以為然,“酒吧可不是誰都開得了。”
“是啊...不過那都是以前了。”
“那塊玉佩...”陸七抿唇思索幾許,随口問:“大叔的那塊玉佩,你知道是哪兒來的嗎?我覺得挺好看的,也想淘一塊玩玩。”
唐祠颦眉思索起來,“這我不清楚,那天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靜默片刻,他接着說:“我看那玉佩好像隻是一半,應該還有另一半。”
“可能吧。”陸七起身,提了提背包帶,“走了。”
告别唐祠,陸七走出酒吧便向租房的方向走去,離酒吧也就半個小時的步程。
這幾天生意有點不好,不知為何競争對手突然增多,她這幾天也沒接什麼生意,學校那一票夠她花上一陣子。
回到租屋,已然過了七點,還未等陸七回自己房間,大門又響動起來。
“卡啦!”
門鎖轉動的聲音,片響大門被打開,一個身着短袖短褲的女生走進來。
她看到客廳中的陸七不由一愣,眉間徒然生出幾絲警惕和懷疑。
“你是誰?”女生站在門口十分警惕。
陸七打量了下這個女生,看上去跟唐祠那個叫李茜的朋友一般大,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及肩的棕發披散在肩上,皮膚白皙,紅唇緊抿,一雙好看的鳳眼直直地盯着自己,可眼下卻是絲絲疲憊。
“我是陸七,剛搬來,昨天沒見到你。”陸七輕彎嘴角。
女生遲疑兩秒,随後恍然大悟,“我是聽房東說過有人來,不好意思,我以為是...”
“小偷?”陸七的唇角緩緩勾起,“沒關系。”
女生上前伸出手,看着是想握手,但她又很快收了回去,“你好,我叫鄧紫陌。”
陸七看着她有絲憔悴的面容,翹唇略點頭,“姐姐,以後多關照。”
鄧紫陌微楞,片刻也輕輕笑了起來,“你還在上學吧,一個人出來家裡不擔心嗎?”
“我屬于放養。”陸七揚眉一笑,“成績不好,辍學了。”
聞言,鄧紫陌有些尴尬的點頭,末而她道:“以後咱們就是室友了,你有什麼難處可以跟我說。”
陸七微點一下頭,嘴角微微上揚,“好啊,姐姐有什麼困難也可以告訴我哦~”
“...好。”鄧紫陌看了眼時間,不由打起一個哈欠,“陸...陸七?我先去睡下,上了一夜的通宵有點困。”
“請便。”陸七點頭。
等到她回房,陸七才将視線從她房門抽回,唇邊的笑意漸無。
隔天早上,陸七走出房間,掃了眼對面的房門。
如果她沒記錯,今天淩晨四點的時候,她的室友便出門了,開門聲并不大,隻是她在不熟的地方睡得淺。
不過昨天的異樣,她也沒在意,想來也不關自己事,她們頂多是同個天花闆的交情。
這天,直到晚上九點,鄧紫陌才回來。
陸七看着電視,輕輕瞥她一眼,随口說:“姐姐,你這麼晚才下班啊。”
鄧紫陌走到客廳,癱坐在沙發上,面色比昨天愈發憔悴,白皙的皮膚有了絲暗沉蠟黃。
“今天比較忙。”
“姐姐是做什麼工作的?看起來好累啊。”陸七緩聲詢問,若無其事的語調。
聽言,鄧紫陌一小愣,片響垂眸淡道:“幫别人化妝的。”
陸七看着她,微張嘴巴,雙目滿眼是真摯的欽佩,“好厲害,我都還認不全這些工具。”
鄧紫陌看着這個比自己小了六七歲的女孩,嘴角疲憊的向上彎了彎,“還好啦,有機會我可以教你認認。”
“好啊,那姐姐可以給我免費化妝嗎?”
“這...”鄧紫陌為難地垂下眉,眼下的青色越發凝重,默了兩秒她說:“你還是找别人畫吧,我不行。”
陸七輕點頭,笑問,“姐姐,你看起來很疲憊,遇到什麼事了嗎?”
鄧紫陌疲累地揉了揉臉,倏而起身,“沒事,我先去睡了。”
“嘭!”
房門關上,陸七将視線重新投放到電視上。
她眉間微蹙,鄧紫陌印堂發黑,皮膚暗淡幹枯,雙眼憔悴無光,比昨天更嚴重了,身上也多了幾分她所熟悉的味道。
不過,既然她本人不想說,陸七也不可能求着問。
直到第二天晚上。
“嘭!”
正在房間畫符的陸七,聽到一聲巨大的關門聲,不由停下毛筆,慢慢走出去。
來到客廳,隻見鄧紫陌恐懼地靠在大門上,嘴唇泛白,雙眸微顫,直直地盯着自己。
陸七沉了沉色,走近她,“怎麼了?”
鄧紫陌看到她,稍微松下緊繃的心,可雙手依舊顫抖着,“沒、沒什麼!”
“姐姐你今天回來的還挺早。”陸七看了眼牆上的鐘,“才八點,你們那兒上班倒挺好的,不規定下班時間。”
沒有回應,陸七上前準備開門出去,卻被一隻戰栗的手緊緊抓住。
“怎麼了?”
“别、别出去!”鄧紫陌震恐地盯着她,而後斂了幾分情緒,松開她的手解釋,“我、我是說...現在這麼晚了,你一個小女生很危險。”
陸七的唇角微不可查的上翹,“姐姐,你在害怕什麼?”
鄧紫陌緊緊地盯住她,雙眸似乎在顫栗,陸七準備打開大門,可鄧紫陌忽而又緊攥住她的手,不肯松一分。
“求你...别出去!”
“你告訴我為什麼。”
“外面...外面有、有東西!”她收回手,捂面懼道。
陸七微挑眉梢,“東西?什麼樣的東西,讓你這麼害怕。”
客廳,沙發上。
鄧紫陌雙手顫抖的拿着杯子,輕喝一口,她恐慌地握緊溫暖的杯身,似乎想從中得到安慰和力量。
“我之前說我是幫别人化妝的,你知道是給誰化嗎?”
“死人。”
心一驚怔,鄧紫陌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陸七,滿目驚異,“你、你怎麼知道?!”
陸七微抿一口溫水,唇邊綻開一抹笑容,“如果我說,我發現你印堂發黑,雙目暗淡無光,周身彌漫着一股死人之氣,近來愈發嚴重,是不祥之兆,你信嗎?”
鄧紫陌驚愣,“你會看相?!”
“略懂。”
此話,讓鄧紫陌既放松又緊張的害怕起來,放松是覺得自己或許終于有一個傾訴之人,緊張害怕是因為擔心陸七都說對了。
她望着這個比自己小了六七歲的女孩,不免詫異,那雙黑亮純粹的眼眸,仿佛什麼都不怕似的。
“我遇到一件很詭異的事情。”鄧紫陌看着手中的溫水,手中的熱氣在逐漸消散,“你猜的沒錯,我是入殓師,專門給死人化妝的,在殡儀館也快工作一年了,但我從未遇到過這樣詭異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