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陸七迷糊地撐開眼皮,後頸的疼痛,讓她不由蹙眉。
她緩緩睜開雙眼,謹慎地掃視前方兩側,使勁拽着被捆于後背的雙手,掙紮着慢慢從地上坐起來。
還好不是牛筋。
“嗚嗚...嗚嗚...”
四周傳來小聲的哭泣聲,陸七甩了甩頭擡眼看去,她現在還有些頭暈,是迷藥的後遺症。
才幾天,她就被下了兩次藥,還真是松懈久了。
哭泣的不是什麼孤魂野鬼,跟她一樣的女生,她發現這些女生也都被綁着手腳,頭發衣裳淩亂,有的臉上還有傷,人還不少,大概有十幾個。
她擡頭看了眼頭頂和牆壁,像是個倉庫,四周是水泥牆,鐵門緊閉,隻有一扇很小的通風口,小孩才能翻出去,昏黃的燈光下,能看到地上有些許血迹,倉庫裡彌漫着一股黴味,汗臭,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水泥牆旁邊似乎也有隐約的哭泣聲,看來不止這十幾個人。
陸七問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女生,“你被關在這裡多久了?”
女生卷縮在邊上,害怕的微擡頭瞄了眼陸七,蒼白髒亂的臉滿是無助,眼裡也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她沒有回話,卻無聲地流下眼淚。
見狀,陸七暗自歎氣,問她是沒有用了。
她怎麼可能會安分地待在這裡,陸七掃了眼周圍獨自哭泣的女生們,使勁掰扯着繩子。
“我勸你别浪費力氣了。”
一道微弱的冷聲從側後傳來,陸七不由轉頭望去,是個披散着長發的女生,臉色蒼白蠟黃,有些營養不良,衣服淩亂,嘴角有一道青紫的傷痕,面容清秀,可眼裡卻滿是絕望的冷笑。
“什麼意思?”陸七偏回頭,繼續扭動手腕,“我可不想死在這裡。”
“不會死的,是生不如死。”女生嗤笑道。
陸七冷笑,“你們就沒想過逃出去?”
“怎麼沒想過。”女生示意着自己臉上的傷,“這就是代價,他們不會手下留情,被發現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你被抓來多久了?”
女生靠在牆上,微仰頭絕望地看着那扇透着微光的通氣口,“快一個月了吧。”
“你是邬潼縣的人?”
女生搖了搖頭,“不是,這裡的女生都是周圍村莊和小鎮的,其他房間裡的我不清楚。”
陸七不由緊眉沉思,情況比她想的要嚴重,這麼看來周圍縣城都有女生失蹤,不止是邬潼縣,這夥人比她想的還要猖狂。
殺人越貨,恐怕都形容不了。
書包被拿走了,身上沒一件能用的東西,陸七慢慢挪臀靠向那個女生旁邊,是處昏暗的角落。
“你叫什麼名字?”陸七問。
猶豫片刻,女生輕啟唇,“徐潔。”
“我叫陸七。”陸七将目光投向倉庫内坐着的女生們,“你認識一個叫陳二妹的嗎?”
她不是空穴來風,按這情形,陳二妹很可能是被綁架到這裡了。
“不認識,你朋友?”
“不是。”
“嗒嗒...”
門外傳來動靜,腳步聲慢慢逼近,女生們開始緊張起來,哭聲慢慢止住,肩膀卻忍不住地顫抖。
陸七感受到徐潔的恐懼,卻聽見她微顫着聲音落下一句,“我勸你不要出風頭,你根本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對你。”
徐潔靠在牆上,緊盯着那扇鐵門,瞳孔似乎在戰栗。
女生們恐懼的眼神,絕望的臉,都在無聲哭訴着這裡的永無天日。
徒然,陸七彎下腰,将白淨的臉蛋在地上來回摩擦。地上是泥土,混着些許細小的沙石,有些硌臉。
“你...你這是幹嘛?”徐潔驚疑道。
幾乎是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兒,她起身重新靠在牆上,臉上已布滿了髒亂的泥巴,身上也是,看上去髒兮兮的。
“保護自己。”陸七偏頭睨去,輕笑道:“你不是說不要出風頭嗎。”
還未等徐潔反應過來,鐵門就被猛然推開,一個男人走進來,他穿着一身花襯衫,黑褲,嘴裡叼着根燃了半截的香煙,陰笑地掃視倉庫裡的衆人。
“别想着逃跑,老實點,也少受點罪。”男人冷笑道。
男人踏着皮鞋緩緩走過每個女生,他睥視衆人,嘴邊依舊噙着陰冷的笑,陸七微垂頭,并不與他對視。
募地,皮鞋在她面前停下,她的心一提,緊抿嘴唇。
男人蹲下來,皺着眉頭,直盯住她,陸七瞥了他一眼又佯裝害怕地垂下頭。
那個男人嫌棄地站起身,他拍了拍身上蹭到的泥巴,對門口守着的兩人冷聲說:“把她帶走。”
心一緊,陸七咬牙捏拳,但凡有一絲機會,她也不會放過他們!
兩個男人走了進來,拽起陸七旁邊的另一個女生就拉着往外走。
女生擺動着身體,淚水直流,雙眸滿是恐懼和絕望,“不要,不要!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求求你們了...”
“不要!不要啊,我不要去!”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傳遍了這裡,回蕩在每個人心頭。
“嘭!”
鐵門又被無情地關上。
哭聲漸遠,陸七松了口氣,“他們把她帶去哪兒?”
徐潔擡頭,重新靠在牆上,“在這裡長得好看是絕望的。”
陸七沒有太多驚訝,按這裡女生的狀況,以及徐潔的話,她不難猜出。
“剛才被帶走的女生剛來一周,她可能不會再回來了。”徐潔無力地笑了下。
“被帶走的女生都沒再回來過?”陸七沉聲問。
“熬得過就會送回來。”徐潔偏頭觑了眼陸七,想起她方才在地上的摩擦,她這會也反應過來了,冷嗤一笑,“或許剛才被帶走的應該是你,這次是你幸運,不過總會被帶出去的。”
陸七沒有辯解,這裡的情況她還沒弄明白,貿然被帶走,吃虧的隻會是自己,對于方才的女生她也無可奈何,這世道本就如此。
唯一與外界相通的地方,隻有那個通風口,也是她判斷時間的依據。
通風口光線漸弱,已然是過了傍晚,陸七問向旁邊,“快吃晚飯了吧?”
“嘭!”
話剛落,鐵門便被打開,兩個男人端着一個大蒸籠走了進來,上面是白花花的饅頭,可無人敢上前拿。
其中一個男人拿起一個饅頭扔向一邊的女生,伴着不懷好意的惡笑,“趕緊吃,餓瘦了就不好看了。”
男人們将饅頭一個一個地扔在她們身上,像是在施舍流浪狗般。
陸七身體前傾,對他們輕聲說:“哥哥,可以上廁所嗎?”
她的雙眸看上去無辜,害怕極了,還噙着絲絲水霧。
其中一個穿黑衣稍微年輕的男人不耐煩地走上前,一把抓起陸七的衣領,周圍的女生都害怕地縮了縮身子。
被他抓起,陸七隻好勉強地站起身,男人兇狠道:“少給我耍花樣!”
“我隻是想上個廁所,你們這麼多人,我的手還被綁着,哪敢逃跑啊?”陸七張着大眼無辜道。
男人看了眼她被捆綁的手腳,随即松開她,陸七的腳還被綁着,重心一個不穩便重重跌落在地上。
她咬牙坐起身,看着男人,眼裡的霧氣越來越多,“我一個小女孩,哪有膽子,我會乖乖聽話的。”
“嗚嗚...”
連帶着輕微的嗚咽聲,傳到男人耳中,響徹在倉庫之中。
“真麻煩!”男人蹲下來解開她腳上的繩子,怒視道:“跟着我,如果我發現你逃跑,決不輕饒!”
陸七連連點頭,“嗯嗯,我會聽話的。”
她起身跟上那個男人,徐潔吃着還熱乎的饅頭,不免擔心地望向門口。
走出鐵門,陸七謹慎地偷瞄四周,她果然沒猜錯,這的确是個倉庫,而且還挺大,她被關押的地方應該隻是倉庫裡的一個小房間,而且旁邊還有間房也關押着十幾個女生,在裡面暗自哭泣。
鐵門之外的倉庫,是個空曠的空地,鐵皮蓋的簡易倉庫,不似房間那般堅硬,四周還堆積着幾堆紅磚,鐵門看守的人有兩個,出了倉庫之後,門口還有兩人看守,嚴防死守啊。
倉庫之外,是個還要廣闊的空地,應該說是個典型的小工廠,四周堆積着一樣的磚塊,有兩輛面包車,看樣子應該是個磚廠,不過也是挂羊頭賣狗肉罷了。
男人将陸七一把推向一邊的磚堆,整個磚廠被兩米高的石牆圍着,即便她逃跑,隻要他們聽到一丁點聲音,便會抓住她。
“給我快點!”男人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