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剛分開不久,唐祠滿臉淚水地看着前方倒地一蹶不起的兩人,悲痛而絕望地仰頭痛泣。
“阿行...”
“小七...”
他正前方赫然躺着兩個鮮血直流的人,胸口被女鬼破了個大洞,睜着雙目了無生息。
就在鐘行和陸七跑出去後,周圍環境突然轉換成湘西那座古墓,原本的宿舍不複存在,鄧紫陌三人也不見了,唐祠震恐不已。
他在古墓看到了鐘行和陸七,但他們為了救他遭遇女鬼暗算,身中劇傷斷了氣。
唐祠顫顫巍巍地爬過去,顫抖地伸出手摸向鐘行的脖子,而後悲痛欲絕地仰天長嘯。
“啊——啊——!”
他放下鐘行正準備爬到陸七身邊,此時,四周突然像玻璃般碎掉,地上的兩具屍體驟然消失不見。
“你把他們弄到哪兒去了?!”唐祠沖四周怒吼,“把他們還回來!”
古墓不複存在,唐祠愣愣地望着突然又變成宿舍長廊的周圍,靜寂黑暗,除了他沒有一個人。
唐祠戰栗着身體緩緩起身,沿着牆壁慢慢向前走去,他抹去臉上的淚痕。
剛才都是幻象嗎?
另一處幻境中,多個鬼魅的紅影在廁所中與鐘行對抗,鐘行手中匕首一轉,直直刺入女鬼額頭,那女鬼頓時消散。
他一腳踹飛攻來的女鬼摔在牆上,随後一刀又反刺向背後的女鬼,兩名女鬼霎時化作黑煙。倏地,他側身一個飛踢徑直踢向廁所的鏡子,當即“咵啦”一聲全數碎掉。
女鬼們頓時消失,廁所也當即裂掉,“嘩啦”乍響,周圍變得一片陰暗,什麼東西都沒有。
鐘行握緊匕首,擡腿向看不到任何東西的前方邁去,深邃的眼眸中隻有一片陰暗。
忽而,前方傳來微弱的亮光,鐘行稍微加快了腳步,可剛邁出兩步,周圍變得愈發亮堂。
綠野,高山,大樹,灌木,近在眼前。
他停下腳步,沉眉掃視八方。
又是新的幻境?
“快追!他就在前面!”
身後傳來追擊聲,鐘行躲到樹旁攥緊匕首,聲響逐漸逼近,就當那人穿過草叢沖出來時,鐘行橫着匕首就準備擒住來人,看清來人時,他赫然驚在原地,那人像沒看見他似的徑直穿過匕首向前疾逃。
鐘行睜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望向那人逃跑之處,而後他迅速追了上去。
“爸!”
那人正是失蹤十八年的鐘正山,也正是他苦苦尋找的父親。
鐘正山似乎聽不見他的呼喊,鐘行也察覺了,這不像是幻境,反而更像是某個人的記憶。
跑了很久,直到跑出深山,鐘正山停在路邊的一片小竹林裡,他氣喘籲籲地靠在竹子上,警視四周。
鐘行擡手想要觸碰他,可一晃而過的空氣感,他知道,這都不是真實的。
鐘正山解下懷中的布帶,原來鼓鼓的懷裡還抱着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在他懷中跌宕這麼久竟然也未哭泣一聲。
他将嬰兒放在竹子旁,眼有不忍,“孩子别怪我,你本不該出生于世,倘若能活下來...”
嬰兒乖巧地望着他嬉笑,默而,鐘正山掏出懷中的半塊玉佩,猶豫兩秒将其放入嬰兒布裹中,“孩子...這都是你的命,也是我們的命。”
話落,鐘正山便轉身離去,沒有回頭,也沒有一絲猶豫。
鐘行垂頭看着地上的嬰兒,瞳眸神緒複雜,隐晦不明。他蹲下身,伸手想撫摸嬰兒,卻什麼也碰不到,他慢慢收回手。
他站起身轉頭看向跑遠的背影,募地,高山綠野消失不見,他雙目一眨,眼前赫然躺着鮮血橫流的鐘正山。
“那個孩子究竟在哪裡?!”
鐘正山前方站着三個身着黑衣黑帽黑面罩的男人,其中一人舉着把長刀逼向鐘正山的胸口。
“你們動手吧。”鐘正山輕笑一聲,坦然地閉上雙目。
“鐘正山,你當真為了那個孽種不怕死!”
“孩子是無辜的,殺了她...還會有下一個。”
“無辜?她就不該生下來!”
話盡,黑衣人用力一刺,鐘正山胸前當即紅了一片,他望着蔚藍的天慘淡一笑。
穆清,行兒...我要失約了,對不起。
鐘行的拳頭早已攥緊,雙目冒出血絲緊緊地盯着前方,他沒有出手阻止,因為他無法阻止,無力的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父親在眼前被人殺死。
場景突然破碎,不知何時他站在了樓頂,天上的冷月像壓近般懸在半空中,仿佛隻要一伸手就能觸碰到。
“看着父親被人殺死,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的滋味如何?”
身後傳來陰笑聲,鐘行回頭迅速朝聲源處一刺,但落空了,手上并沒有刺中的感覺。
“你到底是誰?”鐘行冷然開口,緊盯住前方的黑影。
他有感覺,這個黑影跟他在湘西遇到的是同一個!
“隻有死人才知道。”
黑影背着手,仰望天空,面具之下是怎樣的一副皮囊,鐘行不知道,但比那女鬼還要令人反胃。
“那些東西,是你讓我看的。”鐘行舉起匕首直逼他的眼睛,“你究竟知道什麼?在十八年前又扮演什麼角色?”
“我隻是一個旁觀者。”黑影悠閑地踱步賞月,腳下的影子随着移動,“你不恨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