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的荒漠是寒冷,蕭瑟的,漆黑中彌漫着一股危險的氣息。
這夥人沒有下車紮營,反而是将車停在石堆旁,在車中暫時歇息片刻。車上一直有人看守,陸七也不折騰,舒舒服服地躺在後座,阖眼休息,隻是肚子餓的有些難受。
期間方竟南來看過她,說了兩句警告她不要動歪心思的話便離開,陸七狠狠咬住牙,隻想将他撕碎。
大概休息了半夜,他們便啟程,向目的地駛去。
抵達葉城縣時,剛好早上八點半,沙漠邊際恰巧投映出金橙色的日光。
陸七雙眸惺忪地打着哈欠坐起身,淡望窗外的現代化建築和行人,并不驚訝。
縣城嗎...總不能一直将我綁着吧?
果不其然,他們将車停在一家旅館旁,這家店比較偏僻,并不會引起行人的注意。
麻子下車打開後座的車門,陸七不禁攥緊拳頭,神情依然平靜,隻見他坐到她身邊,眼底掀起一抹陰冷的笑意。
“小姑娘,隻要你好好配合我們,我不會虧待你的。”
陸七一挑眉,“當真?”
駕駛座的老馬摸出一根香煙點上,輕淡淡地掃向後視鏡,緘默良久,車廂裡才再次傳來麻子的聲音。
“我說話算話。”
“你如果能保證我的安全,我就幫你們。”陸七自然不會完全相信他的話,她示意了下手腳上的麻繩,臉上挂起無辜的笑,“叔叔,你是不是得給我松開繩子呢?在這裡被看到總該不好吧,還是你們想一直把我關在車裡呢?”
麻子冷觑一眼她手上的麻繩,而後彎腰解開她腳上的繩子,手上的卻未松開。
“别耍花樣。”
留下一句警告的話,麻子便打開車門下去,沖後面喊道:“黑熊,你來看住她。”
老馬跟着下車,打開陸七旁側的車門,她動了動酸疼的腳走下去,老馬将手中的褐色風衣一把攏在她背上,擋住了她被捆于後背的手。
後面那輛車的人也走了下來,陸七沖第一個下車的方竟南狠狠瞪了眼,陸續走過來的是兩個男人,跟麻子差不多大,四十歲左右。
駕駛座的車門突然打開,一個盤着頭發的女人下車走來,大約三十二三歲,極具攻擊性的美麗,身穿深色沖鋒衣也擋不住她的好身材,猶如雪山裡的毒蠍,危險十分。
“她就交給你看住。”麻子沖她說。
陸七略有驚疑,朝女人打量了幾眼,“這位姐姐,難道就是黑熊?”
黑熊眼眸一斜,目光冷銳,“你認識我?”
“不認識。”陸七的唇邊綻開一抹甜笑,“您的名字跟您挺配的。”
什麼外号...美女與野獸嗎?
在這裡,她除了知道方竟南的真名,其他的都是些殺人越貨之徒,别以為同為女人,就能指望得救,她向來靠自己。
旁側的一個男人突然開口,語裡帶着不快,“麻子,你怎麼給她松開繩子了?”
“這裡人多物雜,被人看出點什麼就不好了,放心手上還給她綁着。”
一個比黑熊稍大幾歲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燈,你難道不相信麻子哥的判斷?”
“我沒這麼說過。”老燈推開他的手,瞪了眼。
麻子笑了一笑,語氣低了幾度,“花槍,别挑事。”
陸七強壓鎮定地站在他們其中,看似閑聊打趣,卻在無形中将她牢牢困住,一點逃跑的念頭都會被扼殺在搖籃。
六人,五男一女,裝備齊全,不是突發奇想,他們是有預謀,恐怕她被綁也早在他們的計劃之中。
陸七被黑熊一路押進旅店房間,旅店老闆是個中年男人,也隻當他們是組隊來旅遊的。
房間裡,陸七被推到軟塌上,她忍氣坐正。環顧屋内一圈,典型的少數民族風格,房間不算大,住兩人足夠。
黑熊的話很少,陸七也不想跟她多說什麼。
“叩叩...”
敲門聲響起,黑熊放下背包冷聲問:“誰?”
“姐,是我。”
方竟南的聲音,沒過一會兒,他又說:“該吃飯了。”
“我們的兩份端進來。”
“好。”
兩分鐘後,方竟南端着兩份盒飯走進來,他隻瞟了眼陸七,随後将飯放到桌上。
“喂,我的手被綁着怎麼吃啊?”陸七不耐煩着臉。
她已經餓過去了,肚子此刻是餓得發痛。
方竟南警告道:“你别想着逃跑,這裡雖然是縣城,但抓到你輕而易舉。”
“别擅自腦補一些有的沒的。”陸七回以白眼,輕嗤,“難不成你被綁着手,還能吃飯?”
“你...!”方竟南的頭一撇,唇邊勾起譏笑,“陸七,你最好什麼都沒想。”
她讪笑一聲,“做你們人質還挺難的,植物人都不敢保證什麼都不想。”
“你...!”
方竟南怒指她的臉,一道冷聲突然插進來,“行了南子,再說下去,你隻會自讨苦吃。”
黑熊打開飯盒,漠視他們一眼,“給她喂飯。”
“我給她喂?!”方竟南不可思議。
陸七嫌棄的向後傾,“你以為我稀罕!”
“不吃就餓着。”黑熊吃了一口,淡淡地說。
此話一出,陸七老實了,沖方竟南吼道:“喂!還不過來給我喂飯,餓死我,對你們也沒好處!”
一頓飯就在不情不願中結束,陸七的肚子得到滿足,但她還不想就此放過。
“姐姐,你們裝備這麼齊全,就沒想着給我準備準備?”陸七笑問。
“你想準備什麼?”
“你們想要我找出西夜國,可以。”陸七仰起純真的笑臉,“但我随身的背包不見了,那裡面有需要的工具。”
“你的東西到時候我自會給你。”
陸七微笑着點了點頭,“還有,你們難道隻給自己準備了衣服?還是就這麼相信我穿這身能在沙漠中暢然無阻?”
正收拾飯盒的方竟南,停下來瞥了她一眼,衛衣牛仔褲,的确不适合在沙漠中生存。
黑熊的雙目停在她身上,充滿審視,片刻她應道:“可以,我會叫他們給你買一身合适的衣服。”
“多謝。”
這個季節的疆地,多季風,在沙漠中自然會引起沙塵暴,也鮮少有人會選擇在這個時間去沙漠,更别說無人區。
在旅店歇息還未到一天,清晨天還沒亮,陸七便被黑熊叫醒,半懵半醒的半推到車上。
她大大地打了個哈欠,“這麼早就出發?要不多歇息幾天?”
昨天他們剛到便采購好必需的淡水和耐保存的食物,以及打探路線。
“這個時候,正是找西夜的最佳時機。”同樣坐在後座的方竟南說。
“什麼時機?”
“每年這個月,當地人在南部荒漠中都會聽到鬼哭狼嚎的聲音,回蕩在荒漠中。”
“所以,你們就相信這裡有什麼西夜國?”陸七眼露嘲諷。
方竟南捏緊手,肯定道:“不會錯,西夜真的存在。”
“證據呢?”
“麻子哥手裡有西夜的地圖,那上面明确标注了西夜就在這裡。”
方竟南越說越興奮,眼裡的精光逐漸放大。
陸七微挑唇,眨了眨眼,“地圖?他是從哪裡得來的?”
“這個你不用管,你隻需要幫我們找到去西夜的路。”副駕駛的花槍突然開口。
“你們不是有地圖嗎?怎麼?上面沒标注怎麼去?”陸七譏笑道。
花槍不惱,反而笑了起來,“小姑娘,如果我們知道,你就不會還好好的坐在這裡了。”
陸七瞄了眼駕駛座冷厲的黑熊,她聳了聳肩,“說的也是。”
要命啊!
他們看守的實在嚴謹,她完全找不到逃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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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夥人出城之際,一輛黑色越野與其擦身而過,駛進縣城裡。
鐘行将車停在某處空地,便跟唐祠下車走進一家剛打開店門的早餐店。
“阿行,我們先在這裡休息半天,等買好裝備再出發。”唐祠神色疲憊,但依然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