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騰将曲明召放進向徐叔借來的汽車裡,握住車門,語調陰涼,“這裡不方便說,你放心,過陣子我會去找你們的。”
陸七的眼睑縮了縮,“你們果然一直在監視。”
“那又怎麼樣。”肖末雪獰笑道:“你得慶幸,到現在還活着。”
“你也要慶幸。”陸七上前幾步,揚起下颌不屑一笑,“聽你這話意思,好像我不該活着似的。怎麼,你認識我啊?”
他們肯定知道,不然怎麼會提起我的身世。
曲騰攔下肖末雪,“現在我隻能告訴你,你姓白。”
陸七微楞,訝異與困惑都化為一灘無語,“大哥,你知道這世上有多少姓白的嗎?告訴我一個姓氏,算哪樣?再說,我怎麼知道真假。”
“信不信随你。”
“不講信用。”陸七冷譏道。
曲騰和肖末雪坐上車,車門“嘭”的一聲關緊,車裡傳出幾字便駛離。
“我們馬上就會再見。”
車上,曲明召忍不住問:“你當真要告訴她?”
“說不說都一樣。”曲騰踩住油門,疾速向前,“她遲早都會查出來。”
肖末雪不甘,“為什麼不把東西搶過來?”
“你有那個能力嗎?”曲騰冷視後視鏡中的人,“别忘了我們來這裡的目的,鲛人的心髒已經拿到,太爺等不了。”
曲明召握住肖末雪的手,緩聲安慰,“曲騰說的對,現在必須把東西送回去。”
滾滾車塵,陸七揚了揚面前的灰土,黑眸激憤,“我就不該讓鲛人放了你們!”
“你要是不想放過他們,就不會讓他們走。”鐘行松松垮垮地靠在門前的柱子上,垂睫淡視,冷澈的瞳仁中噙着絲促狹,“以後叫你白七?”
陸七鼓眼瞪道:“難聽死了!”
“就這麼放走他們?”
“你不也一樣沒阻攔。”陸七偏過頭,沒有看他,“既然他說會來找我,那我就信他一回。”
鐘行的眉心微不可查一蹙,音線低了幾度,含着幾分嘲諷,“這麼輕易就相信,不像你啊。”
“你管我。”陸七走過去,在跨過他身旁之際,撇着嘴不由來氣,“傷員就乖乖進去躺着,瞎湊什麼熱鬧?”
鐘行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擡起另一隻手使勁敲了下她的腦袋,“臭丫頭,沒心沒肺。”
語盡,他先她一步進屋。
陸七揉着頭,胸口上下起伏得厲害,低聲怒吼,“又不是隻有我得救!”
傍晚,昏黃的餘晖不舍落下。
唐祠拉着鐘行和陸七到海邊散步,他遠視平靜的海面,細碎的光芒閃耀如星。
“我們三個好久沒在一起說話了。”
陸七将鎖魂鏡中的亡魂送走,聽到這話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有什麼好說的,我要回去了。”
唐祠趕忙拉住她,“今天晚上應該有月亮,回去也不知道幹什麼,再待會兒吧。”
“太無聊了。”陸七抽出手。
“在海底我有發現。”唐祠微微得意地看向他們,見兩人都有了興趣,暗自輕歎,“在古迹中,我發現了一塊石碑,好像隻有半塊,而且是東周文。”
陸七思量片刻,眉心揪了下,“船上的那塊石碑,也是半塊。”
“這樣看,它們可能出自同一塊,應該是不小心被打撈上來的吧?”唐祠繼續說:“石碑上刻的大概是,深海有異魚,善織,眼能泣珠。偶得信/訪,托物于此,得其奇珠,以換所物,唯願勿擾。”
頓了兩秒,唐祠又道:“越想我越覺得...跟那面鏡子上的字迹好像是一樣的。”
陸七怔了下,她從小書包裡掏出鎖魂鏡遞給唐祠,“你确定沒看錯?”
唐祠接過鏡子,仔細觀察了會兒,片響,肯定地點頭,“不會錯,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将東西托給鲛人保管,以及贈送給雲鏡鏡子的人,是同一個。”陸七拿過鎖魂鏡,輕撫上面的刻紋,“鲛人還把我誤認為她了。”
“前世嗎?”
鐘行的話插進晚風,淡淡的嗓音聽不出喜怒,倒是讓唐祠驚住了。
“前世?”他微張嘴,不可置信,“小七你的前世...”
陸七煩悶地收起鏡子,癟嘴道:“現在看,我的這位前世做了不少“好事”,留下一大屁股債,都追着我還。”
唐祠忍俊不禁,緊繃的心弦被悄然安撫,“也不能這麼說,我倒覺得她很厲害,能讓鲛人守這麼久的承諾,而且前世的話,不應該就是你...”
“打住。”陸七雙手環于胸,擡起下巴斜睨,“管他什麼前世,死了就是死了,跟我沒關系。”
“倒也是。”唐祠點頭贊同,“我們的方向果然沒錯,你的身世是關鍵,還有東周,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起源于那裡。”
陸七望向廣闊的海面,冷月映射,星星璀璨,“就看曲騰守不守信了。”
敢騙我,我讓你做鬼也不安生。
“撲啦...”
數米外的海面突然冒出一個人影,借助月光,人影逐漸清晰,是領頭的鲛人。
“它來幹什麼?”唐祠略訝。
鐘行走過去,浪花撲向他的鞋底卻怎麼也碰不到,他掏出避水珠扔給它。
鲛人拿到避水珠後,并未馬上離開,“怪物已經死了,謝謝你們相助。”
“應該是我們感謝你們,要不是你們幫忙,現在我們早就葬身于大海了。”唐祠真誠表謝。
陸七微晃頭朝鐘行努了下,一臉無謂,“你應該謝他,不是我們。”
鲛人的尾巴從海面中湧出,攪了一池碎光,它那雙通黑的眼彌上水光,少焉,眼角滑落一顆圓潤的珍珠,在清月下呈現出淡藍色的光芒。
它将珠子遞向鐘行,“多謝你搭救。”
陸七的眸子陡然閃了閃,眼珠子睜得大大的,盯着珍珠一動也不動。
淡藍色的,還是産自鲛人,稀罕啊!
鐘行輕瞟了眼看得出神的陸七,漫不經意地拿起珍珠,臉上露出絲狡猾。
“看着挺值錢。”
鲛人順着月影向遠海遊去,挑起一陣浪花。
唐祠不免驚慨,“鲛人泣珠,果然是真的。”
希望不會有人發現它們,這個種族得以延續至今,實屬不易。
“想要?”鐘行故意将珍珠送到她眼前,惡劣地挑起唇,“稀罕物。”
陸七咬住下唇,别過頭推開他的手,狠狠瞪了眼,“我才不稀罕!”
切,有什麼好得意的!
“好啦好啦。”唐祠站在他倆中間,笑看夜空中的明月,“你們看,今晚的月色多美啊。”
“你就慢慢欣賞吧,我要回去了!”
“唉小七...”
“某人是嫉妒了。”
“誰嫉妒了!一個破珍珠有什麼好嫉妒的!”
“是嗎?”
“...我說了沒有!”
“嗯~剛才是誰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那是唐祠哥的。”
唐祠扶額,直呼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