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降臨,肅風朔朔。
晚上九點精神病院後院牆壁之外,唐祠看着正要翻牆進去的二人小聲叮咛,“你們注意安全啊。”
他不放心這兩人,所以在得知他們今晚要探精神病院時擔心的跟過來,可眼下他也沒能力翻進去隻好守在外面把風。一旁的古靈虛握住他的手,給予安慰的眼神。
“别擔心,他們會沒事的。”
“嗯。”
兩人靈活地翻牆而下,彎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走向住院樓,此時已經過了宿禁,樓房各扇窗戶緊閉而漆暗,整座精神病院處于一片昏暗之中,唯有夜幕中懸挂的圓月投來清冷的亮色。
陸七吃了白天的教訓,她晚上特地多穿了一件裡衣,也由于方才的劇烈活動,現在暖和得不得了。
“大叔,白天來的時候,樓裡的邪氣比較重,那東西應該在裡面。”她低聲說。
“嗯,先進去看看。”
鐘行背着用皮革包裹的無離率先探向住院樓,後門沒有鎖住,前台亮着微弱的光,有一名昏昏欲睡的護士還在堅守崗位。
他們貓着身體經過前台,迅速趕到陳靜書的病房。隻見陳靜書正平躺在床上睡覺,并未有什麼異樣,陸七壓低聲線,“咱們就在這裡等着那東西來鎖魂取魄。”
兩人避到角落處的陰暗,靜靜等待深夜來臨。
個把小時後,一陣陰風刮來,緊閉的門窗發出聲聲顫抖的嘶喊。倏然間,病房大門被吹開,陸七緊握手中的匕首,微眯起眸盯向徐徐而進的數個鬼影。
來者有三名,穿着一套日本軍裝,橢形的日軍帽,面無表情的直接走到陳靜書床前,動作娴熟的就像是在完成一套流程,它們拿起手中的布條就想将其綁住。
陸七二人默契的對視一眼,還是幾個日本鬼。
就當日本鬼要觸碰到陳靜書的身體時,她身上猛然射出一道黃光将其吓退。不等其反應,陸七一個箭頭沖上前甩出三張殺鬼符。霎時間,三隻日本鬼煙消雲散。
“啊啊啊——”
死了都還要來禍害中國人!
鐘行手握無離快步走出病房,“不對勁,這裡不隻三個。”
聞此話,陸七皺了皺眉,跟着他離開病房。冗長的走廊安靜得詭異,經過護士台,奇怪的是護士已經趴在台上昏睡,怎麼搖都搖不醒。
四周倏而刮起大風,呼嘯的嘶吼聲似地獄的惡鬼,她擡起胳膊半遮住眼。狹小的視野中各個病房門打開,幾十隻日本鬼兇狠地朝他們攻來。
“大叔,我們好像惹怒它們了。”
“那不正好。”
話音一落,陸七在無離上貼了兩張黃符,鐘行立馬沖過去揮刀砍向迎面攻來的日本鬼。她也沒閑着,掏出匕首就滅掉跟前的幾隻,很快這些小喽啰就被他們清理的一幹二淨。
不等他們歇息一口,走廊盡頭忽然出現一個身穿高級日本軍裝的厲鬼,手裡還提着一把直冒邪氣的武士刀,兇神惡煞地朝他們嚎叫,“西尼塔乙侬!”
陸七聽不懂日語,但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鐘行舉刀與日本鬼打起來,這日本鬼的身手不怎麼好,可它身上的邪氣比其他鬼要濃烈。但讓他最在意的不是這隻鬼,而是其手中的武士刀,刀刀下去,冷厲的邪氣直沖他腦門。無離上的黃符很快就被這股邪氣破掉,鐘行擰住眉峰,面對席卷而來的直戳靈魂的黑氣咬牙接連揮砍。
陸七察覺到那把武士刀的詭怪,提起匕首劃破左手食指,刀刃瞬間染上鮮血,她登時沖過去砍向日本鬼。
這日本鬼避之不及,匕首劃破它的喉嚨,傷口處沒有流血而是溢出絲絲黑氣。日本鬼當即往後退去,懼怕地看着陸七及她手中的匕首。
“八格牙魯!”
“這句我聽懂了。”她撇了撇嘴,下一秒握着匕首躍過去,揮舞着刀毫不留情地砍在日本鬼身上。瞬息間,日本鬼強忍住痛楚高舉武士刀,可還沒落下就被鐘行一刀砍飛。
武士刀“哐當”一聲飛落在三米外,厲鬼尖利的嘶吼聲淹沒了這道清脆而悚然的回聲。
“啊啊——啊——”
日本鬼身上彌布數刀傷口,往外冒着團團黑氣。嗅到這股令人惡心的氣息,陸七忍不住收緊前額,也不再拖延。雙手掐着咒,一抹豔麗的紅花乍然出現在額心,閃着紅光。在這束血光下,日本鬼仰頭哀嚎,痛苦不堪。
“與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詳,登山石裂,佩戴印章,頭戴華蓋,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衛六丁。前有黃神,後有越章,神師殺伐,不必避豪強,先殺惡鬼,後斬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當!”
殺鬼咒一經念出,那隻日本鬼頓時化為一團黑色煙霧消散而去,而那把武士刀卻沒有一同消失。
“這武士刀很詭異。”鐘行凜聲說。經過方才的交手,他逐漸明晰打鬥中的奇怪之處,“是這把刀在操控那隻鬼。”
交手時,他發現這隻鬼的身手很差,可以說笨拙,倒像是被武士刀指揮着瞎砍亂舞。
“邪氣多的都快溢出來了。”陸七沉下聲。
就當她準備過去一探究竟時,武士刀徒然騰空而起,朝樓道飛去,他們趕忙追上去。
一路追到一間上鎖的地下室,鐵門鏽迹斑斑,上面還貼着一張已泛白的符咒。昏暗潮濕的過道灰塵彌漫,顯然是許久沒人來過。
陸七取下符咒,神色微凝,“這是驅鬼符,不過已經沒效了。”
鐘行揮刀砍向鐵鎖,誇啦一聲,生鏽的鎖應時掉下,激起一陣森然的回響。
“這裡才是它的老巢。”
話盡,他掏出一個小型手電筒照向裡面,先行跨進鐵門,握緊無離慢慢朝幽暗可怖的地下室邁去,陸七跟在他身後,警惕着周圍。
走了不到兩分鐘,他們便來到一間雜物室,她揮了揮眼前的塵埃,“沒路了,它跑哪兒去了?”
鐘行走進雜物間,巡視一圈,“可能有密室。”
接着兩人開始尋找密室大門,陸七果然在一盞熄滅的煤油燈後面找到開關。石門翻轉,激起一片陳年老灰,她不禁捂住口鼻,想着以後要随身帶個口罩才行。
石門背後是一個陰暗狹小的往下的樓梯,他們凝神前後踏下台階。
“大叔,這家精神病院以前不會是日本鬼子做人體實驗的地方吧?”
“不清楚,還得見了這鬼祟真面目才知道。”
“那把刀确實邪門,我能感受到上面纏着很多亡魂。”陸七攥緊匕首,神情難得認真起來。
鐘行留意到她語裡的緊張,打趣道:“我看你接的那麼爽快,這會兒知道怕了?”
“拜托,賺錢和害怕又不沖突。”她在他後背做了個鬼臉,“還有,誰說我怕了!”
“是,是,是。”他也不戳破她的虛張聲勢,眉梢悄然一撩,喉間隐有笑意,“就數你天不怕地不怕。”
她顯然不滿他的恭維,“你也太假了吧。”
“好賴話聽不懂?”
鐘行停下腳,陸七剛想反駁卻因撞到他寬實的背而被迫咽回去,她從他身後探出頭,瞳孔略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