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明白你的個性強,你先坐着休息會兒。”霍越走到廚房倒了一杯熱水,放到她面前的茶桌上,“先喝點水暖暖身子。”
她端起水杯,冰涼的指尖很快回暖,吹了吹熱氣輕飲一口,“我跟蔣老闆的合作已經步入正軌,這都多虧了你。”
“我并未做什麼,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
霍越泡了壺上好的大紅袍,精緻的茶杯,價值不菲。孟雁雲來過幾次,第一次來她就發現霍越家裡擺放着不少昂貴的古件,上乘檀木做的木椅、茶桌,唐朝的二十四茶器,茶具是真品的越窯青瓷,飾有彩色和網眼,增添不少藝術感和層次感。客廳的木架上擺放着不少青銅器、青花瓷瓶等,整個屋子的裝修也偏古,宛若是在古代某個大官家中。
自從首次來這裡做客,孟雁雲清楚意識到,霍越比她想象的還要富有,也多了分神秘。
他将一杯茶遞到她手邊,“試試這個茶,是我一個朋友剛送的。”
孟雁雲接過茶杯,小抿一口,茶的清香溢滿口腔,澀中又帶着絲甘甜,“很好喝。”
“你喜歡就好。”
他生的清隽不凡,氣質溫潤内斂,與唐祠的文質彬彬不一樣,霍越的儒雅裡挾有她看不清的威嚴,仿佛是他天生自帶,無形之中會給人一種莫名的威壓。
他們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孟雁雲十分清楚他的心意,在經曆過南海的事件後,她也不再躲着他,那份生死不顧的保護她怎麼可能熟視無睹。
緘默數秒,她放下茶杯将文件交給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這是合同,你仔細看看,如果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出來,我會仔細考慮,沒問題的話就麻煩你簽字。”
他接過合同,随手翻了兩下便合上,“沒有問題,我也沒什麼要求,就按這份合同執行吧。”
“你都沒仔細看。”她擰住柳葉眉。
霍越輕抿一口清茶,掀眸而視,全然是誠摯的信任,“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害我。”
孟雁雲被他這份熱烈而盲目的相信擾亂了心神,她稍顯慌亂地别過眼,“你做生意都這麼随性嗎?”
他眼神灼灼,濃墨般的眉宇彌着款款深情,還有她看不懂的思念,“雁雲,隻是因為你,所以我才放心。”
氣氛安靜下來,溫暖的空氣中萦繞一股旖旎,她感覺自己的臉頰在隐隐發燙,不自覺抓緊一旁的黑色盒子。手心堅硬的觸感讓她回神,也給她轉移話題的機會,她拿起盒子放到桌上,“這是你掉的嗎?我在電梯前撿到的,這層樓我記得隻有你住着。”
霍越愣一小下,疑惑地拾起盒子打開,墨香迎面襲來,眉峰微不可察的蹙起,光影遮住他的眼睛,落下一片深谙。他蓋上盒子拿起合同站來,“我的章在書房,你等我一下。”
“好。”
聽到關門聲,孟雁雲稍有疑慮的撇過視線,前幾次他回房都不會關門,對她沒有絲毫防備。但轉念一想,這也不奇怪,畢竟他們不是那種親密關系。
她獨自坐在褐紅色的檀木椅上,屁股上的軟墊隔絕了冷硬的觸感,她環顧四周的裝飾,簡潔複古,透着主人奢侈卻不俗氣的收藏興趣。
“砰。”
一道細弱的撞擊聲響起,孟雁雲揪起眉心狐疑地望向緊閉的書房,“霍越?”
無人應答,如果是簽字蓋章的話,時間有些過長了。在細細考量一番後,她當即走向書房,敲了兩聲門,“霍越,你怎麼了?”
“别進來!”
門裡傳來隐忍的怒吼聲,與平素的謙和完全不一樣。她怔愣一秒,斷然沒将他的話聽進去,快速打開門闖進去,屋内的景象讓她震愕在原地。
一團黑色的墨水懸浮在半空,它像是有生命般分裂出數條墨水枝将霍越纏住,他攥緊拳頭對她急喊,“快走!”
聲音落下,漂浮的墨水霎時落在書桌的宣紙上,急速勾勒出一個人形,就當孟雁雲沖上前時,那團詭異的墨水已經回到硯台,眨眼消失不見。
霍越應時摔倒在地,眼皮緊緊閉合。她驚慌失措地跑過去将他抱在懷裡,托着他的腦袋搖晃,“霍越!究竟發生了什麼?你醒一醒!”
一滴淚水濺到他臉上,孟雁雲無助地抱着他的頭,惶亂的神色不再掩飾擔憂,平日冷冰冰的聲音嗚咽着懼意,“别吓我...霍越。”
在她茫然無措時,一道微小的綠光從窗外一閃而逝,寒冷的晚風不斷呼哧,凄厲的呼嘯寒夜的冷漠,無人察覺這裡的異樣。
夜,漆黑如深淵,靜似死潭。
良久,臉上的淚痕還未風幹。孟雁雲停止悲傷,拂袖決然地擦去淚水,費力将霍越搬到卧室的床上,替他蓋上被子後她再次走進書房。
書房經過方才的鬧動有些淩亂,她謹慎地慢慢靠近書桌,那個詭怪的硯台已經消失不見,幾滴墨水從桌上一直蔓延到地闆。她怔異地盯住桌面的一張宣紙出神,這是一副水墨畫,幽黑的墨線散發出陣陣墨香。
畫裡是個男子,穿着與霍越今日的穿戴一模一樣,身型也極為相似,可是卻沒有臉。想起方才的場景,直覺告訴她,這張畫與霍越出事有關。
她拿起畫卷成一個圓棒,小心的握在手裡,離開書房後她又走到卧室,看着床上似熟睡的人,緊抿的雙唇崩成一條直線,哀怨的眼神裡透着堅定。
“我一定會救你的,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