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陸七愣愕一秒,不禁偏頭望向旁邊的男人,而他剛好在看她,筆直地撞進那雙染上漆夜的眼眸,深邃而隐晦不明。寒風飒飒,兩人洞悉彼此的所想所慮,也默契的有了決定。
抽回眼,她微蹙着眉心,将信将疑地盯向紅狐,語氣一滞,帶着點不以為意的嘲諷,“我知曉這前世做什麼?難怪上次見面你那麼激動,沒想到是有這緣故。怎麼,你被我這前世之人教訓過?”
紅狐咬緊利牙,妖媚的狐狸眼噙着怨憤,其間挾上了幾許兇獰,她攥緊鮮紅的長指甲,婀娜曼妙的身姿隐隐戰抖,“快三千年了,我沒有哪一天忘記這份仇恨,就算轉世,你也同樣讓人生厭!”
“哪比得上你啊。”陸七笑了笑,嘴角挂着輕蔑的弧度,不止笑容不屑,眼神裡都像裹着刀子,語氣更是不善,“都過幾千年了還這麼弱,妖力先不論,你這智商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真不知道活這麼久有什麼用?還不如拿去做皮草。
“你這個凡人懂什麼!”
陸七張開嘴就想駁回去,但被鐘行輕拉住胳膊搶先一步,話都堵在了喉嚨。
“這前世之人就是砍掉你尾巴和取走你妖丹的人?你說你見過鐘家人三次,第一次遇見的就是我的前世?而這丫頭也是。”
他面色淡漠又陰沉,唇角劃過一絲譏屑的笑容,冷冷的逼視對方,眼底彌布威脅之意,還有一抹毫不掩飾的殺機。
“狐妖姐姐,咱們還真是有緣啊~”陸七并未有太多震驚,眨巴着黑亮光澤的眼珠子,笑容天真爛漫,又顯示出無辜,“兩次都栽在我們手上,你可真倒黴。”
她對此有所預感,這一路來的所見所聞,加上與鐘行命裡的糾纏,來自于前世是最可能的解釋。
“你真是越來越讓我想殺了你!”
“别吓我啊姐姐,我好怕的。”陸七害怕似的拍了拍受到驚吓的心髒,臉上的得意越來越顯露,“都是老熟人了,别整天喊打喊殺的,多傷感情啊。”
“呸!”紅狐嫌惡地吐了口,“誰跟你有感情!”
陸七輕啧一聲,似乎是對這場相認戲碼的遊戲感到無聊了,撇着嘴嗤道:“别不識好歹,給你台階就接着。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可沒閑功夫陪你叙舊。”
鐘行稍作停頓,側首睥視紅狐一眼,冰冷的眼神中帶着絲嘲谑,“不過一次交涉,你能知道什麼?”
紅狐被嗆住了聲帶,這話不假,她知道的的确很少,實在難成砝碼。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可以考慮看看。”陸七見她沉默下來,為盡快結束這場寒冬的折磨,她咧開粉唇,笑的那叫一個人畜無害,“狐妖姐姐,吵也吵了,鬧也鬧過了,該說正事了。你現在沒妖力,穿這麼少不冷啊?我看着都心疼你。”
紅狐一愣,斂眸審量她這副純真友善的笑容,一眼就看穿其僞裝下的惡劣,偏過頭冷哼一聲,“我都懷疑你們是不是一個人?怎麼到你這一世,這麼不靠譜!”
雖隻有一面之緣,但那個女人與現在的陸七簡直是一個天上地下,完全挨不到邊。
“你怎麼還人身攻擊?”陸七雙手叉着腰,撅起嘴極為不爽地說:“不靠譜還找我幹嘛?還有,你不用懷疑,奪你妖丹的人不是我,你跟他們的仇怨可别賴在我身上。”
狐妖狠狠一瞪,怒火滿滿的字語從緊挫的齒間擠出來,“你們也砍掉了我的尾巴!”
“這我可真無辜了,你說說,你要殺我們,我們能不還手嗎?”陸七歪了歪頭,禁不住發出一聲哂笑,“難道我們還要跪着求你吃掉?狐妖姐姐,到底是你天真,還是我們傻啊?”
“我!”紅狐合上微張的唇,心想自己不能再被她挑亂心緒,變得跟她一樣不可理喻。她冷冷斜睨一眼陸七,心中郁氣一時難以排洩,“我不想再跟你廢話了,長話短說,我會告訴你們我所知道的事,但你們必須救宋婉婉。”
鐘行取出一個口香糖慢悠悠吃下,劍眉皺了皺,隐有些不耐煩,漠然地掠視一眼紅狐,聲音寡淡低沉,又夾着絲雪松般的冷冽,“快說,我沒閑心跟你耗下去。”
比起假惺惺且多變的陸七,紅狐更忌憚這個男人,經過上次交手,她十分清楚鐘行是真可能殺了自己,他的殺意滿得都快溢出來了。
寒風中,紅狐的身體不由戰抖一下,陸七說的沒錯,沒什麼妖力的她與常人無異,都經受不住大自然的折騰。
“你們的樣貌、氣質和性格完全不一樣。”紅狐擡頭望了眼無月的夜空,寥寥幾顆星辰,顯得這片夜空更為蕭索冷清,“我隻記得那個男人叫她白無。”
“白無?”陸七呢喃着這個名字,下一秒眼角抽了抽,“你就知道這個?”
“我被打回原形後就逃走了,隐約看到有幾個人來找他們...這麼久了,誰還記得。”紅狐理直氣壯地抱起雙臂。
鐘行沉思兩秒,凜聲問:“那個男人叫什麼?”
“不知道,她稱他為鐘公子。”紅狐瞧見他們緊眉不展,略有苦惱的模樣,心裡解氣不少,“他手裡拿着的刀與十八年前我見過的有點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他微眯起冷眸,眼底漫起一絲威脅。
紅狐心下一怔,側過臉掩飾徒生的怯懼,“十八年的刀上多了佛經。”
這是專門用來對付妖的,再遇那把刀我可一定要當心才行。
“你為什麼确定我們就是他們的轉世?”陸七狐疑道。
這是她最疑惑的一點,難不成就因為都砍過這狐妖的尾巴?
“靈魂。你們的靈魂是一樣的味道。”
氣質雖天差地别,容貌也在千年裡更疊,但...紅狐不會忘記那兩人給她的感覺,靈魂散發着緻命的香味,清冷的外表下藏着純粹的殺意,不強烈,卻壓得她快喘不過氣。
夜沉寂下來,紅狐見他們許久不回應,于是接着說:“信不信随你,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希望你們信守承諾。”
陸七輕挑一下眉梢,嘴角向上彎曲成一個俏皮的弧度,“這是自然,等我得知那硯台的下落,自會去收拾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