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領?”孫靜有些茫然,怎麼感覺自己錯過了好多事。
“對,我先不跟你多說了,你盡快找到方法混進來,隊長她們多半晚上才有時間,今天晚上還有雨神的祭祀。”林德興聽見門口其他同事的催促。
“好,我盡快跟你們彙合。”
說完孫靜将翻譯器調回,看了看門口一個簡陋木桌上放的樹皮書,書上還寫了一些簡單的預防疾病的措施。
簡單看了一眼,孫靜整理好身上粗糙的麻布衣裳,走出茅草屋。
有什麼辦法可以混進去呢?孫靜正低頭思索着,就聽到一個小孩的喊叫:“藥瘋子出來啦!”
周圍人聽到這話紛紛退避三舍,孫靜身邊立即空出一大片空位。
孫靜:?
“藥師昨日去王上寝宮,現下還沒回來,你不用去了。”一個拿着鋤頭的赤腳中年人看她這樣忍不住道。
“你以身試藥雖然瘋狂,但于用藥方面是天才,為何執着與我一同治病?”人群外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
周圍人讓出一條通道,紛紛招呼道:“藥師。”
“都散了吧。”藥師說。
孫靜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人。
老人約莫六十多歲,一身棕色麻衣,臉上抹有綠色的橫紋,渾身一股中草藥味,還有些嗆。
孫靜揉揉鼻子,感覺這味道有些像辣椒,聞起來還屬于魔鬼椒那一級别的。
藥師還待說什麼就聽見旁邊自己屋子外傳來一陣驚呼,頓時也顧不上她,轉身朝屋裡走去。
孫靜原地思索了片刻,快步跟上。
屋子門口原本圍了一大圈人,在看清病人樣子後人群又迅速往後撤退,紛紛捂住口鼻,一副嫌棄的樣子。
趁這間隙,孫靜見縫插針鑽進去,這才看清門口躺着的人。
那是一個穿着體面的中年男人,身上還佩戴有貝殼制成的飾品,如果忽略他此刻潮紅的臉和身上傳來的惡臭味,也算得上成功人士。
男人身旁的婦女焦急的蹲在地上,拉着藥師的衣擺問:“他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藥師沒回話,皺眉将已經意識模糊的男人的衣服拉開,周圍人群看清後頓時又往後退了一大步。
孫靜眉頭也瞬間皺起。
隻見這人腰間被裹了厚厚一層棉布,血迹和組織液混合着滲透了部分棉布,傷口化膿時産生的惡臭味就從這散發出來。
人群中已經有人耐不住幹嘔起來,瞬間蜂擁而散,隻留幾個膽大的人還在幾米外探頭看着。
“這傷是何時産生的?”藥師将棉布輕輕揭開問。
棉布許久未換,與傷口已經有部分粘連,取下時男人疼得渾身發抖,嘴裡含糊不清的在說些什麼。
婦女用手揩眼角,抽泣道:“我也不知,我們本居住在城邦外圍,做點可可豆的小生意。幾人前他去送貨交易,回來時面色蒼白,還一直捂腰,我問發生了什麼,他隻将卡拉克穆爾那群人罵了一番,說他們無恥,想白拿我們的東西,幸得托希爾神明保佑才得以平安歸來,這幾日他臉色越來越差,直到今日才耐不住讓我陪他來看病,誰知剛到就暈倒了。”
說到這,婦女又是一陣抽泣。
“先将他擡進去。”藥師往周圍看了看,所有人都一臉畏懼的樣子,不敢上前幫忙。
“我來吧。”孫靜說,“我略懂醫術,至少不會幫倒忙。”
藥師遲疑着。
“我知若不拜師,不可在其餘藥師面前展露自己的治療方法,可此人已危在旦夕,若不及時治療,恐難以存活。”孫靜看着藥師正色道。
最終還是孫靜幫忙将人擡進去,進屋後藥師吩咐道:“你且去取一碗水,我即刻對他進行治療。”
取完水,孫靜将碗放在病床旁的木桌上,側頭看見藥師正在拿草藥,便悄悄将手搭在男人脈搏上。
男人渾身發燙呼吸急促,脈搏卻又快又弱。
這症狀,倒有些像敗血症啊...孫靜将掀衣服的手收回想。
“我們的生命都由伊察姆納創造,神明想取走的靈魂誰也無法阻攔,所以,請真誠的禱告吧。”
藥師拿着一把沒完全點燃,正冒着濃煙的草藥回來,站在病床前,将草藥從頭到腳的沿着男人身體繞圈,口中念念有詞:“偉大的伊察姆納啊,請寬恕我們的罪惡......”
孫靜站在旁邊看着這一幕,倒吸一口涼氣。
都快呼吸不上了還要受這折磨,她心裡為這人默哀了幾秒。
眼見被“治療”後,男人依舊沒醒來,甚至連一開始還能發出的呢喃聲都沒了,藥師雙手朝天對婦女道:“神靈的寬恕已經失效,我也無能為力。”
孫靜深吸一口氣,身為現代無神論者醫生,聽到這話實在需要一些時間冷靜冷靜。
婦女頓時趴在床邊哭了出來,問:“真的無法了嗎?”
藥師還沒開口,孫靜忍不住道:“還有法。”
看見兩人看過來的目光,孫靜硬着頭皮跪下來望着天空道:“前日伊克斯切爾托夢于我,命我為使者,所以我來找你合作,助城邦脫離苦海。”
孫靜簡直欲哭無淚,作為軍區人員,從小恪守唯物主義思想,遵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誰知道有一天居然幹這種事。
看着兩人遲疑的目光,孫靜深吸一口氣,索性直接站起來,用季清芷培訓時教她的方法,擡起頭蔑視着他們,用此刻能說出的最無波瀾的語氣道:“神之喻言,爾等豈可不從。”
聞言婦女吓得直接跪下,嘴裡喃喃自語,藥師猶豫了片刻也跟着跪下。
孫靜心裡暗道罪過,得虧瑪雅人信奉神靈,也沒人敢拿神的事情開玩笑,不然這事還真不好處理。
面上倒不顯山露水,強自鎮定道:“他的血液已被感染,草藥無法治愈,按我說的做,神靈方可寬恕他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