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天色暗沉，空氣裡浮着一絲微弱的濕氣，如果不是在這幹燥的環境呆這麼久恐怕很難察覺。

季清芷照例在天色初亮時被敲門聲叫醒，起床後她百無聊賴地站在窗前邊打哈欠邊拉伸給自己醒神。

等洗漱完迷迷糊糊走去餐廳，林霏開已經吃完端坐在桌上喝茶了。

“這麼早。”季清芷随手從盤子裡拿起一個玉米馍馍塞嘴裡打招呼道。

“早了一點。”林霏開看她這半眯着眼吃東西的樣子，目光中有些疑惑：“你昨晚沒睡嗎？”

總不至于是因為這麼多天了還沒适應下來吧。

“啊？”聞言季清芷撐開眼，半秒後眼皮又無力的垂下去：“哦對，忘了跟你說，這次打仗的統領不是巴拉姆麼，我總覺得這人有點問題，但具體是哪又說不上來，我就想起翻譯器有錄音功能，昨天晚上翻出去塞他房間裡了，幸好瑪雅人打仗首領不用親自上場，不然再怎麼差的軍營混進去也比寝宮難多了。”

說完季清芷又低頭咬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看她這樣林霏開微微皺眉：“風險太高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發生意外沒及時把翻譯器拿回來，或者半夜有事把你叫出去，沒有語言能力會有多危險？”

聽到這話季清芷才徹底睜開眼，眼神清明不少，她看向對面凝神又有些憂色的林霏開，雖然這些情緒淡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她還是從中咂摸出一絲甜意。

不過一事歸一事，季清芷将吃一半的馍放回盤子，手搭在桌上輕輕敲了敲，正色道：“林霏開。”難得的全名。

“我有數的，”她遲疑片刻，像是在組織語言：“按理說我才是隊長，提前排除危險将風險降到最低本來就是我的任務，任何事都不能保證沒有危險性，風險與收益成正比，況且這樣你也能更專心的做你的事。”

說完她又狡黠一笑：“再說了，你都能學會咒語了，我學會些基本用語不是很正常嗎。”

嗯？林霏開洩出一個氣聲看過去，倒真像有些意外，“看樣子是我低估我們季隊了。”

聲音懶懶的，帶着一絲玩味和欣賞，不再像初見時那般夾槍帶棒。

季清芷感覺自己這下才終于将“遲到”的污點徹底抹去，有些得意，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笑，但還是謙虛回道：“早說了記性還行嘛。”

說完她又拿起餅開始啃，邊吃邊道：“我們是一個團隊，雖然你很聰明，但一個任務的完成離不開團隊合作，以後有什麼事咱們可以商量着來。”

也許是餅太幹，她吃的很慢，慢條斯理的，咽下後才解釋道：“其實這個人我從雨神祭祀那天就開始懷疑了，沒有人會對國王這麼不尊重，除非這人本來就有意見不需要遮掩，不過具體是什麼我們很難知道，這個辦法雖然有些卑鄙，但已經是現在能想出的最好也最快的了。”

看她微微蹙眉，有些猶豫的樣子，林霏開放緩聲音道：“特殊時期特殊辦法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但還是要把握好時間。”

“我明白。”季清芷點頭，而後扭頭看向窗外：“要下雨了。”她眯眼看着移動的越發迅速的烏雲笃定道。

“嗯。”林霏開跟着向外望去，天邊烏雲翻滾，黑壓壓一片，遠處時不時傳來轟鳴雷聲，樹梢被風吹的亂晃，影子打在泥地上，群魔亂舞的。

暴雨總是來得突然，一個不注意就猛然落下。

季清芷被一聲巨大雷鳴從冥想狀态中驚醒時還有些茫然，擡頭看向天花闆，又是悶悶一聲，她突然想起這個時代好像沒有避雷針這種東西。

還沒等她想明白自己腦子怎麼會轉到這來，就聽到“嘩啦嘩啦”一陣急促雨滴撞擊聲。

下雨了。季清芷看向同時看過來的林霏開，兩個人眼裡都寫着這三個字，不需要言明也都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