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躺在火的邊緣,玉霖不顧火焰滾燙,快步過去将它撿起捧在手心。
玉佩受火焰三天灼燒,已然帶着灼人的高溫。玉霖将其捧在手心,不一會兒,他的手便紅腫起來。
但他好像感受不到,紅着眼眶,手微微顫抖,去感受那熾熱的溫度。
他掃視周圍,撿起半截埋入火中的鐵杆,将玉佩前的灰小心地往外掃,堆成一個小丘。
燒成的灰燼剛從火場被掃出,燙熱燒灼。他卻絲毫不覺,捧起一抔又一抔,将其同玉佩混在一起。
“聞謹……”玉霖垂眸,一滴淚順着臉頰滴落在滾燙的土地上,瞬間融化。
“我帶你回家……我們回家了……”
話音未落,玉霖的身後傳來從容不迫的腳步聲,而後一個人影将他覆蓋在陰影裡。
“在找什麼?”
玉霖僵硬地轉過身去,隻見身後的人是方才拿着折扇為他解惑的修士。
他松了一口氣,回道:“……在找我的朋友。”
那人看了他半晌,冷漠地吐出了一句宣判的話。
“他死了。”
玉霖聽到這句話身體緊繃,他捧着飛灰卻還存着一絲希望地固執道:“他沒死!”
他的臉頰還挂着淚痕,沾着飛灰,眼眶通紅的樣子十分狼狽。他在找尋的時候跑得快,頭發淩亂不堪。
玉霖情緒激動,身子都跟着微微顫動。
那人挑了挑眉,眼神落到他手中的物什之上,而後帶着嘲諷意味輕笑一聲。
那人半蹲下來與他齊平,輕柔地将他的頭發拭到耳後,如魔鬼低語,将他的保護層打碎,“都變成一抔飛灰了,你在自我欺騙什麼?”
玉霖警惕地後退兩步,保護着手中的東西。
那人對他戒備的動作視而不見,勾起唇擡眼看他,“你知道……魔修為什麼會選擇靈藥谷麼?”
玉霖冷眼看着他,不接話。
那人也無所謂他的回複,看着周圍的熊熊烈火自顧自地說,“因為……浮生門想要靈藥谷亡啊。”
他惡劣地沖着玉霖笑了一下,“想不到吧?”
玉霖紅着眼眶咬牙切齒道:“你别胡扯了。”
“洛書閣在浮生門之時就備受嫌棄,如今自立門戶更是丢臉。你認為,浮生門會允許這種行為麼?”
“同魔修有什麼關系?”
那人嗤笑一聲,“我都說得很明白了……動動腦子啊。自然是浮生門與魔修有勾結了。”
“不可能!”
玉霖飛快地否認,紅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你到底要幹什麼?!”
修士從容不迫地站着,眼底滿是漫不經心。兩人站在一起對比起來,玉霖像個孤注一擲的瘋子。
火光照出來的光點映在那位修士的臉上,他輕勾嘴角,像個玉面修羅,意味深長地看着玉霖。
“不可能麼?”
懷疑的種子已然埋入心中,不斬斷那一絲念想,便總會生根發芽。
玉霖本就想得多,被他一句話定在了原地。
……
漆黑的混沌空間内,玉霖閉着眼睛側卧着,眉頭緊皺,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顫動。
那位手執折扇的修士坐在虛空之上,側身看着身旁的玉霖。
他手虛罩着玉霖的眼睫,又一手輕點他的眉心,似詛咒似真心地低語。
“你的修煉有了心魔,注定走不長遠。”
玉霖對他的話沒有反應,他被魇在無盡的輪回裡脫不了身。
無數的輪回似虛似幻,不同輪回線交織在一處。玉霖的理智被擊得潰散,隻憑着本能在輪回中穿梭。
“玉霖。”
一聲輕喚仿佛被暈在水霧之中。
“過來,來我這。”
輪回中聞謹的聲音模模糊糊,好像隔了一層屏障。
玉霖聞聲轉過頭去,看向面前的聞謹,忍不住微微紅了眼眶。
這是他此番第一百三十二次輪回。
他走上前去,盯着聞謹的臉,久久不肯挪開視線。
“怎麼這般愣神?過來。”
外面有靈藥谷巡邏的修士,整齊列隊,有條不紊。聞謹恐怕驚動了他們,拉着玉霖的手将他拽到石頭後面躲着。
他探頭往外看了半晌,确認沒人注意過來後才将注意力轉移到玉霖身上。
“……怎麼了?”
聞謹不知其中緣由,見玉霖有些不對勁,有些莫名地問道。
他微微傾身,輕輕地為玉霖拭去淚水。
玉霖順勢抓住他的手腕,聲音喑啞。他帶着一絲哽咽道:“我們走吧……跟我走,好不好?”
在這一百多次的輪回之中,他一開始也是順着聞謹,可隻能一次一次地眼睜睜看着聞謹消失在大火裡。
後來,他想強硬地帶聞謹走,卻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失敗。他一次一次地吸取教訓,又投入下一次的輪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