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眠垂下眼睫,語氣淡了些,“哥哥去容府做什麼?”
二人本就離得近,楚風眠微微低頭,說話時吐出的氣息正好落在玉霖頸側,引起一陣微微的酥麻感。
玉霖不知是因為楚風眠在跟前攏着還是披風太過厚實,耳根竟有些發燙。他别扭地拉了拉頸側的毛絨披風,将其歸咎于四面不進風而有些燥熱上。
“查點事情……噓,尋個能說話的地方細說。”
容家在清平嶼的名聲實在太好,都說“隔牆有耳”,如今都無牆可言,玉霖自是不好在外說些什麼。
他被披風遮擋住視線,左右眺望地遮掩着,一時不察,行動間竟往前踉跄了兩步,虛虛靠在了楚風眠身上。
楚風眠連忙托住他的手臂,眼神一暗,卻神色未改地憑着玉霖的反應和殷洛川之前給的情報猜測了些,
“容家的事我有所聽聞,如今太亂,你不要在裡面待了,同我們住客棧吧。”
他将玉霖牽好,反握住玉霖的手掌,皺了皺眉,“手怎麼這麼冷?”
楚風眠手掌溫熱,見他指尖都是冰的,便将另一隻手也伸出來,一雙大掌包裹着玉霖的雙手,給他遞去溫度。
兩人呼吸交纏在一起,玉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樣的舉動實在有點親密,卻又不知該往哪躲,一時間左右為難起來,最後認命一般整個人靠在楚風眠身上,将臉貼着他的廣袖,任由布料将腦袋掩着。
楚風眠輕笑一聲,抽出一隻手來,擡手護住他的腦袋,給他擋風,“做什麼?覺着冷了?”
他說着,溫熱的指尖似有若無地摩擦過玉霖的後頸,無意地撩撥着。
玉霖身形一顫,不知作何回答,悶悶地回道:“……嗯。”
楚風眠不再逗他,道:“那回客棧細說罷。”
他轉頭給了殷洛川一個眼神,便不給玉霖回頭交代淩玉青的機會,拉着他就走。
殷洛川看着楚風眠的動作,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生怕誰看不出他對淩玉青的刻意疏遠?
他見淩玉青傻傻地站在原地一臉茫然的模樣,朝他揮了揮手,“傻站着做什麼,走啦。”
……
“大概就是這樣。”玉霖說完事情經過,抿了一口熱茶,将雙手平放搭至膝彎,擡起眼來。
楚風眠沉思片刻,指着殷洛川道:“這位是我的友人,我同他來也是為了容家。我們察覺到容家有魔氣纏繞。”
玉霖點了點頭,“那正好,我們一會回容府,正好也替你們查探查探。”
楚風眠一愣,猛地擡起頭來,“為什麼還要回去?”
既然挑明了說,容家便并不安全。出來了又哪有回去的道理?
玉霖動了動手指,“方才我們在醉花樓被試探了,來人卻沒有試探出來,應當不會輕舉妄動。我們若留宿在外,反倒給容歸坐實了猜測。”
“不住在容府,也有法子查到……沒必要以身涉險。”楚風眠看了看身旁的兩人,微微皺眉對玉霖傳音道:“你如今靈脈尚未恢複完全,若是對上魔修,勝算并不大!”
玉霖溫和着眉眼,搖了搖頭,攏着楚風眠放在桌上的手,輕輕拍了拍,“不一樣。”
“我們需要一個正大光明待在容府的機會。”
光明正大四個字可以查探到許多東西,也讓容歸不敢輕易動他。
玉霖太平靜了。自魔門秘境之後他一直這樣,看着笑眯眯的,卻又對什麼都不在意。楚風眠還想再說些什麼,玉霖卻先拍闆定案——
他輕輕推了推面前的茶杯,轉頭對着淩玉青彎了彎眼睛,“我們走罷。”
出了門,玉霖輕輕攏了攏披風,眼睛平靜地低垂着。
淩玉青轉頭看了看客棧,奇怪地問玉霖,“為什麼不跟他們一起?不住在客棧,好歹接應一下呀。”
玉霖緩緩搖了搖頭,“我們已經被懷疑了,不應該再把他拉下水。”
是他,不是他們。
淩玉青一愣,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那你不怕把我拉下水嗎?”他玩笑說着,眉眼都還是舒展的,眼裡有笑意。
卻見玉霖轉過頭來,神色認真,“我會保護你。”
茶冷了。
玉霖他們走之後,殷洛川理了理思路,在楚風眠耳邊說着。卻隻得到楚風眠幾聲平靜的“嗯”,敷衍又簡短。
殷洛川皺着眉頭轉過頭,隻見楚風眠隻虛虛握着茶盞,沒有将其拿起,垂着眸眼神虛焦,愣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