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們懷疑容齊突然轉了性子的事有蹊跷,便去醉花樓探過一探。”
玉霖說着,斂了神色,将柳姑娘的事說與他們聽。
楚風眠看着玉霖認真的神色,卻倏然松了一口氣……
原來玉霖去醉花樓是有正事要辦。
玉霖的睫毛微微撲閃着,黑色的瞳孔在光的照射下微微泛着灰,靈動得很,說話時的眼神專注而溫柔,楚風眠看得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怎麼了,風眠?”玉霖注意到他的視線,轉過眼來,眼神幹淨純粹。
沒有夾帶任何旖旎。
楚風眠張了張口,什麼都沒有說。
他連真實身份都不敢告訴玉霖,如今呈現在他面前的一切都是虛假,他又有什麼資格表達愛意?
他斂了斂眉,壓下心中的苦澀,生硬地轉移話題,“這容歸野心也頗大,也不怕自己的心思被發現,落得一無所有的下場麼?”
玉霖道:“确是如此,更奇怪的是,他所展現出的清風朗月與他的野心也極其不符。既然他這麼會裝,裝成容齊喜歡的模樣也不是難事。”
楚風眠的眉頭逐漸蹙起,“……除非,他起先并不想這樣,本性也并不是這樣。臨時再裝,容齊自然不會相信。”
玉霖擡眼,“我曾聽玉青說,容齊偏愛容旭已經到了明目張膽的地步,絲毫不掩飾。會不會容歸在容家過得并不好,逐漸扭曲了他的心性?”
楚風眠點了點頭,“有可能。”
殷洛川補充,“我們查到容齊變了性子之事與魔族有關。以他當時對容歸的态度,不應當會把與魔族勾結之事透露給他。可按你的話說,容歸如若真是魔氣充沛……”
那麼他又是因何會接觸到魔氣?
玉霖接過話去,“你的意思是,也許也有魔族找上容歸,而這事容齊并不知情?”
殷洛川點了點頭,“甚至容旭變作行屍走肉、容齊癱瘓一事,也可能是容歸與魔族聯合所為。”
“是哪方魔修與容家聯合在一處呢……找上容齊、容歸的,又是同一位麼?”玉霖繼續道,“其實還有個疑點。”
“當時容管家透露出的修仙之事,對人允諾之時竟用的是容歸的名頭。若是容齊主導,容歸定不會參與,又為何用他的名頭?”
“可這事若是與容齊無關,僅是容歸一人所謀劃,如此大張旗鼓,不怕被容齊知曉麼?”
楚風眠沉吟,“與容歸搭上線的應當是魔族老祖。我曾聽師尊說,隻有他有魅人心智的本事。”
他如今隻是“飛劍宗的一名弟子”,确也不适合說太多。
玉霖皺着眉呢喃道:“奇怪……難道有兩方魔族勢力都看上了容家麼?圖什麼?”
楚風眠與殷洛川實則已經有了猜想,心如明鏡似的,對視一眼。
容齊所為應當是素回指使,他們将有天賦的修仙人送到灰燼密林去自相殘殺,産生了最後的“廉”。
而這容歸更像半路被人看中,收斂的野心隐藏不住,受人點撥,以報私仇。
隻是,是什麼原因能讓素回所為能在老祖眼皮子底下進行數年,又是為什麼能讓老祖扶持容歸,将素回的心血毀于一旦呢?
楚風眠道:“若是容齊擅自使用容歸的名頭來召集那些‘修仙人’,那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容歸在容家地位不高,可名聲卻是最好。清平嶼的人都知容齊花天酒地、無惡不作,就算從良了數年,也依舊信譽不高。但倘若以容歸的名頭,再添油加醋些‘想要暗中培養些自己的勢力’雲雲,總有人主動為他打抱不平。”
“至于容歸。”楚風眠冷笑一聲,“一個不受寵的公子,又能多說什麼?”
玉霖點了點頭,“也是。”他繼續道,“我認識一人,他的兄長是那些‘修仙人’之一,告訴我說他們所說的‘仙門’是扶陽城的缥缈宗。可扶陽城似乎沒有這個門派。”
“缥缈宗?”楚風眠愣了一下,他聽過這個名字。
當年他曾隐隐聽說素回與仙門合作,最終搗鼓出個空殼門派來,虛有其表。這個門派的名字——似乎就與缥缈有關。
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于是他斂了神色,問道:“哥哥,你還記得當時我與你扶陽城相見之時麼?柳家與魔族聯合搗鼓出的,便是這個‘缥缈宗’。
玉霖又問:“缥缈宗,缥缈宗……這仙門并非實質?”
“确有地方在,但隻是個空殼子罷了,做不得用的。”
玉霖眼神一暗,“浮生門在扶陽城一帶這般熟稔,竟不知此事……”
楚風眠啞了聲,欲言又止。
其實也許是知曉的,隻是覺着不成氣候也無關緊要,沒必要讓你知道……
若非必要,這種人心惡處的腌臜事,我也不想讓你知道。